两人一左一右,几乎同时跨越数十丈距离,直指宋宴的尸身。
他们甚至已经隔空探出灵力,化作大手,就要夺取宋宴腰间的乾坤袋,和他身后的剑匣。
“唳??!”
就在此时,忽有一道高亢的鸟鸣,响。。。
>“今日,园中花开满径,照心碑前有孩童献上野菊。一位盲眼老人拄杖而来,抚碑良久,喃喃道:‘先生,我们没忘。’”
她合上册子,指尖轻抚封面,仿佛能触到岁月的温度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一名年轻忆馆学徒气喘吁吁地跑来,额上沁着细汗:“李姑娘!刚收到南境急报??真言学院那边出事了!”
李念心头一紧:“出什么事?”
“有人闯入异文殿,盗走了《贞元实录》残稿!”学徒声音发颤,“守殿弟子被打伤,对方……戴着青铜面具,身法极快,留下一句话:‘纸可烧,魂不灭;书可夺,史不改。’”
李念怔住。那句话,是当年清言司覆灭之夜,匿名张贴在宫墙上的十六字箴言。三十年来,无人知其出处,却成了民间口耳相传的信条。
她猛地转身,冲进无名堂。阳光斜照,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,宛如游动的文字。她快步走到祖父亲自布置的密柜前,输入暗码,拉开第三层抽屉??空的。
她早该想到。那卷残稿,从来就不止一份。
三个月前,爷爷临终前曾将她唤至床前,握着她的手,目光深邃如井:“念儿,有些东西,不能只放在一个地方。真正的历史,要藏在人心最软处,也要埋在世人最难寻的地方。”
当时她不解其意,如今才明白??那卷焦黄的残稿,只是诱饵,是明面上的火种。而真正的原稿,早已被拆解成七段,分别藏于七位可信之人手中。他们来自不同地域、不同身份:渔夫、绣娘、铁匠、僧人、走方郎中、边关戍卒、山中樵夫。每人只知一段,不知全貌。
“爷爷……”李念低声呢喃,眼中泛起泪光,“你早就料到了。”
她迅速取出笔墨,写下七封密信,用特制火漆封印,交予七名信得过的传灯会成员,命他们即刻启程,前往各地联络守护者。同时,她亲自赶往照心碑,召集言城各坊代表。
夜幕降临,记忆园再度灯火通明。人们手持灯笼,汇聚碑林之下。李念立于高台,声音清亮却不失沉稳:“诸位,有人以为夺走一页纸,就能抹去真相。但他们忘了??**我们不是靠一本书活着,而是靠千万人的记忆活着。**”
台下寂静无声。
“《贞元实录》残稿确实被盗,但它的内容,早已刻在三千七百二十一人口中,抄录于四百八十九份副本之中,传唱于十七种方言的民谣里。它在牧童的笛声中,在织机的梭响里,在药铺抓药时的低声叮嘱间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人群:“现在,我请你们每一个人,若曾读过、听过、背过那段文字,请站出来,大声念一遍。让它再次长出骨头,重新站起来。”
片刻沉默后,一位白发老者拄拐上前,颤抖着开口:“贞元十九年腊月,帝疾重,太子监国……”
接着,是一名中年妇人,声音哽咽:“庶人李慎冒死上书,陈‘五蠹之祸’,恳请罢役休民……”
然后是一个少年,朗声接续:“帝览之泣下,曰:‘朕误天下久矣。’遂拟赦令……”
一句接一句,一段连一段,如同溪流汇成江河。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诵读,声音由低微渐至洪亮,最终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园区。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,在集体的呼唤中变得清晰;那些曾被遗忘的细节,在彼此印证下重现轮廓。
当最后一句“宦官……药酒……灭口……”落下时,照心碑竟再次微微震颤,一道微弱的光晕自碑底升起,映出一行虚影文字:
>“非独一人记,乃万民共执笔。”
众人屏息。
李念仰头望着那行字,忽然明白了祖父当年为何坚持“停止编纂”。因为真正的《万民书》,不在竹简,不在纸张,而在每一个敢于开口的灵魂之中。
三日后,东海孤岛传来消息:那位曾参与焚书的老官员,在听完学生诵读《贞元实录》全文后,枯坐整夜,次日清晨自缢于书房门前。遗书仅八字:“罪无可赎,唯以命谢。”
他死后,家人在其枕下发现一封未寄出的信,写给李承恩,落款日期是二十年前。信中写道:
>“我每夜梦见你在火场外跪着,手里捧着烧焦的纸片,问我:‘为什么烧?’我不敢答。后来我才懂,烧的不是书,是我们的心。我活一日,便痛一日。若将来有人重建记忆园,请替我在碑前放一朵白花??那是我女儿生前最爱的颜色,她因读禁书被牵连,死时才十四岁。”
李念读完此信,久久无言。她命人将信誊抄百份,送至各地忆馆展出,并在照心碑旁种下一株白茶花树。
与此同时,朝廷终于坐不住了。
一道圣旨下达:责令彻查“伪史流传”之事,严惩“煽动民心”之徒。钦天监联合礼部成立“正史稽考司”,宣称要“澄清谬误,匡正视听”。首批通缉名单中,赫然列着苏婉儿、南宫萤旧部、三位发布《毒源考》的老医师,以及……李念。
消息传出,举国哗然。
然而这一次,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。
北方三州百姓自发组织“护书队”,日夜巡逻村落,防止官府搜查藏书之家;江南十城书院联名上书,称“若读史为罪,则吾辈皆罪人”,集体关闭讲堂以示抗议;西域商旅则将《万民书》节选刻于驼铃之上,一路西行,铃声所至,真相随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