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见~”张一然伸长了胳膊,使劲挥了挥,即使祁忆良已经看不到了。
然后他激动得直接从地上蹦起来,从楼梯口一路漂移到了教室门,好悬没把站在门旁边的江云归创飞。
“你犯什么病?”江云归嫌弃地瞪着疑似出现返祖行为的同桌,拍了拍帽子上的雪。
“早上好啊,儿子!”张一然抬起胳膊,卡住江云归的脖子,他被拉得趔趄两下,恼火地扭住手腕,一把掀开。
“闲得难受就去吃耗子药。”他甩开张一然,径直走到教室里,在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张一然被撞到门板上,发出“咚”的声响,他也不恼,哼着小曲溜达进来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江云归倒觉得稀奇,以前张一然势必要跟他一争高下才罢休,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,他觉得有必要多关注一下。
然后就看见张一然挤在林霏开身边说着什么,林霏开好像还挺高兴的。
他更是怒火中烧,大冬天的居然身上冒汗,也顾不上礼貌,埋伏在后面就开始偷听。
“真的?太好了,什么时候回来?”林霏开急切地问道。
张一然噎了一下,挠着头说:“不,不知道。”
林霏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:“你能不能长点心啊,她没说,你就不会问吗?非得等着人家把饭喂到嘴边才吃?主动啊主动!”
“这还是不一样的吧……”张一然耷拉着脑袋嘴硬,林霏开也收起笑,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疼的事。
“我说,你们说谁呢?谁要回来?”江云归探出头,冷不丁问。
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?吓我一跳。”张一然浑身一抖,差点掉凳,他很不自在地站起来,似乎想走。
“刚刚,”江云归伸手按住他,“你干嘛去?”
“去接水!”他没好气地答。
“别着急嘛。”江云归不撒手,张一然鲤鱼打挺,发挥蛮力优势,硬生生挣脱开跑了。
“……”至于这样吗?这人水杯都没拿,而且自己一个人跑了有什么意义,毕竟林霏开还在这里,他笑眯眯地转向她,眨了两下眼睛。
“是祁忆良。”林霏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,回答道。
江云归有点意外:“是吗,去了尖子班还能再回来?有先例吗?”
“忆良自己亲口告诉张一然的话,应该十有八九,”林霏开摩挲着下巴,若有所思,“总之也快了,我猜,估计是期末考试结束出成绩那几天吧。”
她闭上嘴,不再说话,江云归知道林霏开在苦恼什么。之前没考虑过祁忆良还会回来,林霏开和其它同学,尤其是段晓晓走得比较近,平时常搭伴一起走,虽然没到跟祁忆良的关系那么好,但是处理不好的话,容易后院起火,不是,总之人际关系会很难办。
林霏开叹口气,且喜且怜。祁忆良在那边过得不太好,她在企鹅和线下都抱怨过,可说得又很模糊,吐槽两句就欲言又止,然后生硬地转到别的话题,林霏开耐着性子安慰她,最后往往以沉默告终。她们能做的太少了,独立的成年人都处处掣肘,何况学生。能回到熟悉的环境,应该是开心的,只是段晓晓那边……对不住了。
找个机会跟她直接说说吧,不能急,最好等祁忆良真的转回来再说,免得横生枝节……只希望她不要多心。张一然跑回来了,虽然有点懊恼,但还是高兴更多,喜悦之情快要从他眼珠子里冒出来了,拉着她和江云归反复叮嘱千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这事,看得林霏开很想给他一拳。
张一然果然很高兴呢,江云归露出微笑。说起来,世界上最真心期盼祁忆良回到一班的,应该就是张一然了吧。
连祁忆良自己也未见得乐意回来。
“不行就赶紧滚啊,别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康宇祥似乎打游戏匹配到了逆天队友,正怒而开麦大骂,也可能只是打输了发泄情绪,在嘈杂的教室里仍然分外刺耳。祁忆良咬紧牙关,深吸一口气,继续和砖缝里的污渍斗智斗勇。
全校大扫除,故而尖子班一反常态乱哄哄的。虽然刚才的话跟她没关系,但祁忆良总觉得好像在指桑骂槐。前几天从不关注她的班主任破天荒把她叫去了办公室,边喝茶边说起成绩,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着让祁忆良心惊肉跳的话:
“你自入班以来的几次大考成绩都——不太理想,平均下来名次也不在全校前百,上面的意思是,我们的班级结构需要进一步优化,所以下学期你要回原班上课了。如果不想回去,期末考试是最后一次机会,希望你把握住。”
老师并不很在意,这位带惯了尖子生的老教师见多识广,不够顶尖的入不了其法眼,像祁忆良这样的优秀生在普通班是香饽饽,在这里就不够格了,况且门槛更高也是好事,免得浪费宝贵的精力和资源,于是交代完事情就把人放了回去。
祁忆良在走廊上踽踽独行,今日风格外大,直往脖子里灌,她把拉链拉到顶,半截脑袋缩进领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