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弯下腰,看着谢丞礼漆黑的瞳仁:“你累吗?”
谢丞礼本想说“不累”,但看到她的神情,又改了口:“有点。”
温尔看着他,确认他没有隐瞒。
然后她走去厨房,找了瓶水,回来时直接坐在了他的腿边地毯上。
“我也有点。”她低声说,“但是……我不想睡。”
谢丞礼弯腰,把水接过来拧开再递给她:“为什么?”
温尔望着窗外:“我怕醒来会换地方。”
“之前在病房也怕,”她顿了一下,“怕一醒来你就不在。”
谢丞礼没动。
他伸手捏了捏温尔的耳垂,撑着链接轮椅踏板的杆子弯腰,缓慢低头,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发顶。
“我不走。”
温尔闭着眼,靠在他膝上,感受谢丞礼带给她的温度。
一阵寂静后,她轻声问:“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房子?”
谢丞礼回答:“你说,等你工作结束,要一起在这里玩,一起去你大学爱逛的公园那时候。”
温尔抬头看他。
“我当时……”她没说完。
谢丞礼轻声:“你当时只是随便说说。”
“我知道,但我很期待。”
他伸出手,轻轻覆在她手背上:“所以我就想着,总要想办法把你说过的话都实现。”
温尔盯着他的眼睛,一言不发。
她忽然伸手,把他的手从膝盖处牵下来,握紧。
“我其实,感觉自己快好了。”
谢丞礼点头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低声:“我的尔尔总能成功克服一切。”
静谧的蓝调时刻,让这栋房子变得惬意舒适。
温尔抿了一下唇,片刻后忽然轻声说:“我们以后……住这里也可以。”
谢丞礼看着她,眼底缓慢收拢一层极轻的柔光。
只是轻声回了一句:“你想在哪,咱们就住哪。”
为了氛围,谢丞礼坐在壁炉边折腾着仅是装饰性的壁炉里塞进去的电子屏灯光。
橙色灯光偶尔闪动一下,又静静地收回去,把整间屋子染成微黄的暖调。电子屏偶尔还会发出木头燃烧时发出轻轻的“啪嗒”声做白噪音,和窗外偶尔一两声风吹树枝的响响重叠着,不急不躁,就像这栋老别墅本来的呼吸。
谢丞礼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。
腿上搭着一条柔薄的羊毛毯,手边放着一杯温水。他没看书,也没打开电视,只是安静地坐着,视线偶尔掠向不远处那道通向卧室的门。
温尔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。
她半小时前轻声说了句“我想洗个澡”,然后自己把门带上。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很轻,走进浴室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,只留下一道温润的玫瑰味,还飘在空气中没散。
谢丞礼没动。
他知道她在尽力。
尽力适应新环境,尽力独自行动,也尽力不让他担心。可他不免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