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咬着嘴唇，眼泪在眼眶打转，却不肯落下。“我愿意……但我不要你们死。”
“没人会死。”阿咸笑了，“至少现在不会。”
他转身走向厨房，从灶台下取出一只陶罐，打开盖子，里面装着几粒黑色种子，表面布满细密裂纹，像是随时会碎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段德凑近看。
“第八纪元最后一批‘悖论种’。”阿咸小心取出一粒，放在掌心，“种下后，会长出一片短暂存在的‘反逻辑空间’。在那里，因不必果先，死可以生，谎言能变成真理??只要使用者相信。”
“这么神？”段德瞪眼，“那你早干嘛去了？”
“副作用太大。”阿咸淡淡道，“每使用一次，施术者就会丢失一段人生记忆。轻则忘了昨天吃了啥，重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。”
“那你还要用？”叶凡惊问。
“不用不行。”阿咸将种子握紧，“回光之门里的知，已经触碰到母体协议的边缘。如果让他独自激活，整个宇宙会陷入‘真相暴走’??所有人都将被迫看到一切，无论能否承受。那样的世界，比奴役更可怕。”
他抬头环视众人：“我要进去，把他带回来。但在那之前，得先稳住现实结构。”
“我去！”林仙踏前一步，“我的神识强度足以支撑悖论空间。”
“你不行。”阿咸摇头，“你太理性，反而容易被逻辑反噬。这种事，得交给一个‘本就不该清醒活着’的人。”
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白发剑神身上。
他冷笑一声：“终于轮到我了？”
阿咸点头：“你是第六纪元末年唯一活过‘灵魂清零仪式’的人。理论上你早该失忆成白痴，可你不仅记得一切，还能挥剑斩断因果线。你本身就是个悖论。”
剑神沉默良久，终是伸出手：“给种子。”
阿咸递出一粒。
他毫不犹豫吞下。
刹那间，天地变色。
以茶馆为中心，方圆十里内的一切开始倒流??溪水向上奔涌，落叶飞回枝头，烧尽的柴灰重组为木柴，连段德嘴里嚼了一半的馍都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手中。
唯有阿咸和小囡囡不动如山。
“悖论领域已成。”剑神睁开眼，瞳孔已化作黑白交错的漩涡，“时限三时辰。期间，你可以进入回光之门，直抵记忆核心。但记住??若超时未归，这方空间将坍缩，所有人，包括你，都会被抹出时间轴。”
“明白。”阿咸拍拍裤子，走向门口。
“等等。”小囡囡拉住他衣角，“你会回来吗？”
他回头，咧嘴一笑：“你说呢？我可是连懒觉都没睡完的人，哪敢死？”
身影一闪，已踏入虚空。
下一瞬，他出现在回光之门前。
青铜巨镜高达千丈，表面流淌着亿万画面，全是被掩埋的历史残片。阿咸伸手触碰，镜面如水波荡开，将他吸入其中。
眼前景象骤变。
他站在一条无尽长廊中，两侧皆是镜墙，映照出无数个“阿咸”??有跪地求饶的，有手染鲜血的，有仰天大笑的，也有默默流泪的。每一个，都是他在不同选择下可能成为的样子。
“欢迎来到‘可能性坟场’。”声音从前方传来。
知standingthere，全身笼罩在黑雾中，双眼如深渊，手中捧着一块完整的石碑，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公式与预言。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他说，“我就知道，你终究舍不得看这一切毁灭。”
“我不是来阻止你的。”阿咸往前走，脚步沉稳，“我是来问你一句??你还记得小囡囡吗？”
知身体一僵。
“那个抱着树苗、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小女孩。你教她认第一个字的时候，手都在抖。你说，‘光’字最难写，因为它太暖了，笔尖会融化。”
知的黑雾微微颤动。
“你还记得老道人给你煮的那碗面吗？汤是苦的，因为他把药当调料放了。可你一口没剩，因为那是十年来，第一个敢对你笑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