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该如何作答?当着大师姐的面承认自己暗藏私心,将准备好的剑穗双手缝上?亦或是摇头否认,在所有人面前大声宣告自己并不喜欢大师姐?
被逼着承认和直接否认,祁思语哪一样都做不到。
此话一出,不仅画舫上没了声儿,小小的木筏也同样陷入沉静。
向来能说会道的莫缘没再开口,沈秋能感受到他骤然僵住的身体,夜色下浓黑的眼里尽是愕然之色。
听闻大师姐被“表白”时不惊愕,祁思语被人问得哑口无言时他倒感同身受上了。
那边两人仍在对峙,祁思语双眸渐红。
虽然他容貌偏俏,即便眼圈红了也看不大出,但木筏上皆是熟知他的师兄师姐,分分明明瞧得一清二楚。
莫缘这只斗鸡没能上场,沈秋绷着脸装脚滑踢掉木筏边缘处的小石子。
祁思语今夜到底作何打算她尚不可知,将这个法子告诉他,用不用全靠他自己。
小石子直射画舫,以水珠落入深潭的微小动静砸在船身处,淹没在河水流动和人群嘈杂的喧嚣中。
却被祁思语精准捕捉。
他一指众人所在的木筏。
“同门弟子,又是同一师父授道,结伴出游未尝不可。”
他半抬的手顿住,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而掩在身后的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,缓步而出继续道,“不过是其他师弟师妹迟了些罢了。”
祝嫣只比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们矮小半个头,是以轻而易举挡住祁思语的神情。
她从容不迫与符飞鸢对视,直着身板拱手,“天色已晚,祝某告辞,愿符道友玩得尽兴。”
符飞鸢暗觑一眼低下头颅的祁思语,展开笑颜拱手回礼,把剑穗放在船头围栏上,“这画舫本为佳人筹备,今夜也当物尽其用。船内有设宴,祝小姐与师弟师妹们放开享用,我做东。”
说罢他向祝嫣轻轻躬身,招来乐音不断的芭蕉琴。
芭蕉琴上突兀长出一扇芭蕉叶如伞般遮住琴弦,托起符飞鸢腾空离去。
沈秋等人你看我我看你,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,走了担心立刻被大师姐盯上,不走又怕大师姐过来。
这样想着他们双脚粘在木筏上愣是挪不动半分。
等到符飞鸢的身影彻底消失,祝嫣才转身面对祁思语,眸光从他胸口慢慢上移至他双目。
面前之人已是眼圈通红,泪花兜在眼眶里就要掉落。他紧紧追着她的目光,哽咽唤她。
“师姐、师姐我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快去找他们吧,都等急了。”祝嫣温声道,“邀他们出来不可不陪,教你的礼数不能忘。”
众人蓦地屏住呼吸。
这是应了那“师出同门结伴出游”的话,彻底把谎言坐实,将祁思语归入与其他人毫无分别的师弟师妹行列。
不论在此之前祝嫣是否知晓他的心思,自她站出来回答符飞鸢那一刻起,她便先利落无比地拒绝了。
最后侥幸暗藏的希望终于破灭,泪水夺眶而出糊了满脸,夜风一吹甚是寒凉。
祁思语脑中一片空白,见祝嫣隐有走动的趋势,下意识执拗地挡在她走向其他人的方向上,千千万万个念头开始在耳边呼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