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门派的弟子无不傻眼。
禾月明抱着两大袋物品在摊子那儿交换,正自喜于此番由她做主安排的乞巧盛会气氛浓厚,客人们赞不绝口,不想一转头撞见几十个煞风景的呼啸而过,喜庆多彩的绫罗绸缎不消片刻成了朴素板正的训练常服。
且皆为白色统一出行服饰,混在人群中格外古怪。
心脏受到重击,她抓住还穿着襦裙慢吞吞走进客院的沈秋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沈秋“唔”了声,“掌门要来你们这儿,但不知何时会到,要让他发现我们乞巧节如此放肆,皮非被扒掉不可。”
禾月明目露惊恐。
路过的十师兄斥她,“你不惹师父生气,他怎会教训你?快将衣裳换了!”
沈秋万分不高兴,想偷偷溜走,被闻声而来的大师姐捉去。
不怪大家都有些怕她,祝嫣一直有种当爹又当娘的架势,对付沈秋这灯不省心的师妹更是二话不说。
面对掌门沈秋尚且能升起忤逆之心,在大师姐前她只能乖乖站着任她把弟子服丢头上。
因而祁思语喜欢她这事对她的打击必定很大。
沈秋尽量放轻动作,扯下衣服躲到屏风遮住的角落里,刚穿上里衣便听见面朝房门的大师姐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。
紧接着是致命问题,“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?”
指间绳结忽然难缠起来,沈秋奋力思索最合适的回答,“师姐,小师弟喜欢你本也不是不对,遑论你做错了什么。”
祝嫣垂首,“他那么小,是我照顾他长大的,如何能让他生出这种心思?”
沈秋已经换好衣裳,随意找了个马扎坐在屏风后,双手抱胸白眼翻上天,“十六了还小?莫不是个痴傻儿,分不清爱情亲情师姐弟情?”
她加重语气道:“师姐,你不过比他大五岁,再如何照顾也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,不是她亲爹亲娘也不是他亲姐,他与你亲近,长大后心悦于你,再正常不过。”
祝嫣仍是叹息。
她以师姐的姿态带领每个师弟师妹,其中祁思语是她带得最用心的,自他九岁拜入掌门门下便由她亲自教书、手把手练武,身体有半点不适自己都要担惊受怕许久。
“哭哭啼啼、撒娇讨饶的模样明明就在昨日。”为何一夜过后就变了?
得,总是装哭装可怜,得不偿失了吧?
“他不是昨日,是日日,耍小伎俩招你心疼呢!”沈秋觉得是时候戳破祁思语刻意塑造的形象,满脸严肃大步从屏风后踏出,一眨不眨盯视回头的大师姐。
“你只知他聪慧机灵但娇气爱抱怨,却不知他是故意在你跟前喊累,好让你安慰夸奖他;你知晓他勤快麻利,想着法子做饭做点心给你,还到饭堂帮忙,却不知他其实不爱干活,也没给其他师兄师姐送过糕点……”
祝嫣心情持续降低,“我确实没有认真关注他。”
“……不,是他太会装了,他在你面前与在别处是两幅面孔。”沈秋深呼吸,骤然抬高音量。
“我想说的是,祁思语他并不爱哭、并不娇气、也不瘦弱,他已经强大到能被黑袍人盯上,沉着冷静身陷险境亦不害怕。他早不是你记忆中的孩子了,他做的一切皆源于他喜欢你。”
祝嫣怔住,祁思语放课后噘嘴吐苦水、送点心时弯起羞涩笑容接受赞赏、临行前抓着她衣袖哭泣……一幕一幕闪至眼前。
装的?
沈秋重重点头,“都是装的,因为你喜欢那样的他。”
“师姐,即便我与他不对付,但我想,你可以多看看他成长的地方,或许会发现许多不同。”
“若你愿意的话。”她补充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