扒了一大口饭，陈妄故作含糊：“我出去逛逛。”
傅玉呈没抬头，拇指和食指灵活地拆开虾壳：“没几天考试了，有时间多看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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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了。”陈妄偷瞄傅玉呈的表情，见与平时无异，才咽下口中的食物，味如嚼蜡。
吃完饭正赶上晚高峰，主干道车水马龙又紧邻居民区，俩人就在便道上推着车压马路。
走了一会儿，陈妄念叨：“有点饿了。”
“你属饕餮的？”
“出来吃总觉得差点什么，我还是喜欢在家做饭。”
“出息。”傅玉呈跨上摩托，偏了偏下巴，“上来，我知道一家茶餐厅特别好吃。”
拐进一条小路，傅玉呈又把摩托车骑得风驰电掣。
茶餐厅人满为患，陈妄怵头进去排队，傅玉呈就熄了火让他坐车上等着，独自走进店里。
陈妄无事可做，趴下身子拧车把玩，等了约莫十分钟，傅玉呈拎着俩袋子出来，指指他们来时的小路：“去里边吃？”
“行。”
踩下支撑杆稳住摩托车，傅玉呈拿油箱当桌子，打开一盒叉烧，又拿出一个面包递给他：“他们管这叫菠萝油，你尝尝？”
陈妄接过来，借着不太亮的路灯端详，金黄色的面包，酥皮布满褐色的网格，裂纹均匀，像一个迷你的菠萝，中间切开，里面夹着一块……黄油？
一口下去，齿间奶香四溢。
“好吃。”他发自内心地笑了，“谢谢。”
俩人一前一后地续摊，陈妄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。
以前放学后，他总以走大路人多为借口，忽悠傅玉呈骑车带他走小胡同，就因为小胡同里有卖关东煮的摊。
摊主裹着藏蓝色长过膝盖的棉衣，戴着墨绿色露指手套，在寒冬腊月的天里守着一辆小推车。快骑到跟前儿时，陈妄就说：“哥，我请你吃肉肠。”
结果是他选菜，傅玉呈掏钱——因为全家人的钱都在傅玉呈手里。
俩人坐在一辆自行车上，四条长腿往地上一支。傅玉呈咬一口，半扭过身子骂他：“这不是纯肉的，笨。”
陈妄“咯咯”笑，抱着塑料碗啃他的大萝卜。
两人口鼻中呼出来的白烟混着关东煮的鲜香，飘荡在这一小方空间里，在陈妄记忆深处楔进一个深深的锚点。
“——怎么还没吃完。”傅玉呈转过身看他，“气象预报说一会儿下雨。”
“不一定，我下午看见晚霞了。”
傅玉呈拍他大腿：“这不是你吃饭磨叽的理由。”
“你不懂，”陈妄憋着笑，“好东西得慢慢品尝，头一次吃，留个好印象。”
“就一破面包。”傅玉呈看着地上两个连在一块的影子，用很小的声音说，“长这么大没吃过好东西。”
“嗯？”陈妄没听清。
“我说，给我尝尝。”
“下次吧。”陈妄一点也不客气，“这次我要独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