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因为每一次提问，都是灵魂的呼吸。”
信号中断。
林远坐在黑暗中，良久不动。窗外雨停，月光洒进来，照在桌角那本泛黄的手稿复印件上??正是苏砚清奶奶留下的第四卷《梦与权力的边界》。其中一页赫然写着：
>“当我们用技术消除痛苦时，也要警惕它顺带抹去了愤怒、怀疑与不甘。因为后者，才是推动文明前进的原始动力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林远驱车前往东阳大学。他要亲自将叶知微的录像交给“梦境自主研究社”，并提议成立“启明计划”??一个专注于意识独立性研究的跨学科联盟。路上，车载广播正播放一则新闻：
>“据教育部门最新通报，全国中小学教材修订工作启动。原‘社会稳定与服从教育’章节将被替换为‘批判性思维启蒙’模块，内容包括如何辨别信息操纵、如何表达异议、以及历史上因沉默而导致的悲剧案例。”
播报员语气平静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。
林远笑了笑，摇下车窗。晨风吹进车内，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。路边一棵老槐树下，几个孩子正蹲在地上画画。他们用粉笔在水泥地上勾勒出一艘飞船，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：
**我们要去问星星。**
抵达校园时，苏砚清已在研究社门口等候。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外套，手里拿着一本新印制的小册子，封面是银河与一双睁开的眼睛。
“昨晚，‘静夜问答’参与人数突破千万。”她说，“有个七岁女孩问：‘妈妈说我该爱所有人，可我不喜欢欺负同学的班长，这是错的吗？’这个提问触发了三级共鸣，连南极的仪器都检测到了情绪峰值。”
林远点头：“说明我们的情绪波动已经影响到地球物理场。这不是迷信，是集体意识的能量共振。”
两人步入会议室，学生们已齐聚一堂。投影仪亮起，播放叶知微的录像。全程无人说话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。直到最后一帧消失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，声音颤抖：
“所以……我们一直在被观察？”
“不是监视。”苏砚清答，“是见证。就像父母看着孩子学走路，既不伸手扶，也不阻止跌倒。因为他们知道，唯有自己站起来，才算真正学会行走。”
这时，平板突然震动。是“无极档案库”的系统通知：
>【新词条收录成功】
>提问者：匿名（云南山区）
>内容：“如果我们村的孩子都能上大学，为什么还要有人留在这里种地？”
>附加信息：该问题引发区域性脑波同步现象，疑似触发本地‘梦引遗迹’响应机制。
林远皱眉：“梦引遗迹？”
苏砚清解释：“西南某些古老村落流传着‘托梦碑’的说法，说是祖先留下能接收‘天外之音’的石碑。我一直以为是传说，但现在看来……或许早期人类曾接触过失联的梦引节点。”
话音刚落，副官来电：“西漠探测队又有发现！在火星飞船残骸下方挖出一块玄武岩板，上面刻着符号，初步判定为某种星历图，时间跨度超过十万年。”
“十万年？”学生惊呼，“那时人类还没走出非洲！”
“也许不是我们刻的。”林远低声说，“而是……留给我们的。”
当天下午，专家组完成破译。星历图记录的并非天文轨迹，而是一系列“文明转折点”事件的时间坐标。最近一次标注就在当前年份，附注一句话：
>“当最后一个孩子停止发问之时，即是终结之始。”
而在更早的一条记录中，赫然写着：
>公元前213年，秦帝国焚书坑儒事件。
>观测结论：大规模压制异见导致文化断层，延迟文明跃迁约八百年。
会议室一片死寂。
良久，苏砚清打开档案库后台，调出近一个月的数据统计图。曲线如心跳般起伏，峰值对应每一次重大公共讨论：法案通过、奖学金公布、教材改革……而每当社会出现压制言论的苗头，曲线便会骤然下跌，随即引发全球范围内的自发抗议。
“我们在被评估。”她说，“不是靠GDP，不是靠军事实力，而是靠还能不能容忍一个孩子说‘我觉得不对’。”
一周后，第一块“启明碑”在东阳城落成。它由回收的火星飞船金属熔铸而成，通体呈暗蓝色，表面镌刻着历代提问者的语录。最上方是一行大字：
>**此处纪念所有未被回答的问题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