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牧师带着猎犬赶来平息混乱的时候,雪茸已经一口袋揣着OO,一口袋揣着名单,悄无声息地远离了门口,来到了教堂的另一头。
他找了个隐秘的角落,简单扫了一眼名单。和他预料中的大体相似,今天来教堂的几乎一半人,都是在诊所有着大病医疗记录的。
病人确实是优先考虑的对象——和阿丽塔给的信息对上号了。
那另外的人一半呢?雪茸看了一眼那些陌生的名字,想不出什么头绪来。
也许是幌子?毕竟阿丽塔公开说了那番话,如果再大量选择病人,公众难免会起疑心,再多一些干扰项,或许会让他们的目的不那么明显?
雪茸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答案,只能尽可能多记住几个名字,然后随手将名单藏在了一处花瓶底端——这种东西,随身带着也太危险了。
很快,这一番动作又让他体力耗尽,浑身不适的烦躁感再次翻涌。
心脏越来越难受,胸口也越来越闷。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,拄着拐棍,走向一旁人少的走廊喘口气。
为了庆祝节日的到来,走廊两边的雕塑都换上了新鲜的花束,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雪茸只觉得在幽幽灯光的照耀下,这五彩斑斓的花,看得叫人犯晕。
和上一次松散的安保不同,这里的走廊两边也站着一排排的士兵和猎犬,雪茸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一瞬间,所有人朝他投来了警惕的目光,似乎生怕任何一个人在仪式结束之前离开。
这也断了雪茸的另一条心思,想要像上次那样偷摸着直接跑到飞艇里,大约是不可能了。
那一刻,他的心脏再一次揪紧,也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其他原因,只感觉反胃感到达了极致。
他慌忙拐进了一旁的洗手区内,趴到水池边。一阵冷汗翻涌,他吐出一口清水来,胃开始抽痛。
很快,一个穿着修道服的女兽人便跟了过来,问他是否需要帮助。
雪茸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,似乎连喉头都有些水肿了,眼前一阵阵地发黑,身子也不停向下坠,可直到这时候,他脑子里想的都是——还好水池在公共区域不分男女,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。
呕吐的间隙,女兽人给他递来一盆清水清洗。他昏昏沉沉抬起眼,才发现,这洗手台的铜镜前,也摆上了一捧花束。
教皇还有这种闲情雅致?雪茸只觉得脑子快要断片了,根本没法深想,便又趴回水池边呕吐去了。
这番场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,怎么自己的身体会突然变成这样??雪茸头晕目眩地望着眼前变出重影的花束,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想起许济世教过他的一句东方话,叫什么来着——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……
渐渐地眼前花花绿绿的影子变得忽黑忽白,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必须得吃药了,可是吃了药、身体好起来的话,还怎么变成“病人”被猎犬选中进入蒸汽飞艇呢?
该死啊,能不能现在来个人,把自己选走算了……
就在他感觉心脏也要爆炸、脑子也要爆炸、胃和喉咙也要爆炸,整个人虚脱得已经控制不住往下坠的时候,一双宽厚有力的手,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。
不是吧?刚那女兽人的力气这么大?手指这么长??
雪茸的好奇心冲破了痛苦,逼迫他噙着泪花睁开眼,下一秒,便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、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。
那一刻,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,忍着难受又眨了眨眼睛,确认正是那人的时候,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开口唤他的名字。
然而下一秒,那人就把手指放到自己的唇边,像是在帮自己轻擦唇角,实则是堵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名字,接着又悄无声息地向自己的口中塞入了一片药片。
雪茸这才发现,那人的身侧站着的,正是衣着华贵的教皇。
他现在是教皇的猎犬。
一阵苦涩从舌根下泛起,下一秒,那人便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。
“小姐,恭喜你,被机械之心选中了。”闻玉白轻轻开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