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从前,她听到这个可能真的会开心。
但如今那股子不安,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倒刺,不碰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,一动,就牵扯着神经,隐隐作痛。
原本和他说好初二就飞去北海道看雪的计划,她也懒得再提。
突然没了兴致。
就像一个小孩满心欢喜地等着一颗糖,等了很久,大人终于给了,她却已经不想要了。
大年初二,秦家老宅依旧人声鼎沸。
秦玉桐一整天都有些恹恹的,蜷在自己卧室里,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《红与黑》。
外面的鞭炮声、说笑声混成一片,热闹是他们的,她什么也没有。
秦奕洲被几个叔伯辈的拉去书房谈事了,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头,想说什么,最后也没说。
翻到了底,她忽然想用花园的腊梅去插花,穿上衣服下了楼。
老宅子大,回廊曲折。她抄了条近路,穿过连接着东西两院的抄手游廊。西边那几间院子是给远道而来的亲戚备下的客房,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,格外安静。
经过一扇雕花木门时,她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点奇怪的动静。
不是说话声,而是一种……压抑、黏腻、水声与布料摩擦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。
秦玉桐的脚步顿住了。
门虚掩着,留了一道指头宽的缝。
缝隙里透出昏暗的暖光,还有女人细碎又难耐的喘息。
“……嗯……你轻点……”
这个声音……
是秦相遇。
她在跟谁?
难不成是顾廷邺?
秦玉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鬼使神差地,朝那道门缝凑了过去。
屋里没开大灯,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。光线暧昧不清,将交迭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勾勒出模糊又色情的轮廓。
那张黄花梨木的架子床上,秦相遇身上那件为见客特意换上的藕荷色旗袍被褪到了腰间,两条光洁修长的腿大张着,像藤蔓一样缠在一个男人的腰上。
她仰着头,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早已散乱,几缕湿透的黑发贴在泛着情欲潮红的脸颊和脖颈上。
那张总是带着得体微笑的脸上,此刻写满了沉沦与放纵。
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很高大,只看得到一个宽阔的背影和后腰上大片的黑鹰纹身。他正埋首在她胸前大口吞咽,动作生猛,像一头贪婪啃食的野兽。
她知道秦相遇是顾廷邺的未婚妻。
她也见过秦相遇看着顾廷邺时,眼里那藏不住的少女怀春般的爱慕。
可现在跟她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的,绝不是顾廷邺。她虽然和他接触少,但这个男人光看背影,就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陌生感。
完了,撞破堂姐给未婚夫戴绿帽。
她想立刻转身离开,装作什么都没看见。
就在这时,床上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,动作一停,突然回过头来。
秦玉桐看清了他的脸。
一张完全陌生的脸,眉眼锋利,下颌线绷得很紧,眼神像鹰。
四目相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