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女孩举手：“有。上次爸爸骂我考不好，我想解释，但他根本不听。我就把眼泪吞下去了。”
晨露点点头：“那种感觉，像心里塞了块石头，对不对？”
女孩用力点头。
“以前的大人们也这样。”晨露轻声说，“他们觉得哭=软弱，难过=失败，爱一个人=危险。于是他们建了很多机器，把所有情绪关起来。可后来发现，没有情绪的人，也不会笑，不会抱别人，甚至忘了怎么对自己说‘没关系’。”
她从包里拿出那只旧鞋。
“这双鞋的主人，也曾把眼泪吞下去。但她后来明白了，流泪不是认输，而是告诉世界：我还活着，我还在乎。”
孩子们静静听着，有的眼睛红了。
“所以今天我们不讲课，不考试。”她站起来，打开灯，“我们只做一件事??点亮心灯，说出心里的话。”
第一个孩子站起来，声音小小的：“我昨天弄丢了小狗，我一直没敢说，因为我怕爸妈说我粗心。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们……我很想它。”
全班鼓掌。
第二个孩子：“我讨厌转学，这里没人理我。但我今天想交朋友。”
掌声更热烈了。
轮到晨露时，她说：“我妈妈去世前，没能亲口告诉她我有多爱她。所以我现在每天都会对着天空说一遍：‘妈妈，我爱你。虽然你看不见，但我相信你能听见。’”
教室陷入短暂的寂静，随后，一个男孩突然举起灯：“我也要说！奶奶走了以后，我一直假装没事。但现在我想说……我想她，特别特别想。”
泪光在许多双眼睛里闪烁。
那一刻，没有人急着擦眼泪。他们都学会了等待??等情绪流过去，再继续前行。
活动结束后，晨露走出校门，看见傅承洲站在车旁等她。
“听说你哭了？”他笑着递上手帕。
“嗯。”她接过，却没有擦，“值得哭的事，就不该忍着。”
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，自己绕到驾驶座。车子启动，驶向郊区。
“去哪儿？”她问。
“疗养院。”他说，“有个病人点名要见你。”
她挑眉：“谁？”
“沈安然。”
晨露猛地回头：“姐姐？！”
傅承洲点头：“她昏迷三年，上周突然醒来。医生说，可能是全球情绪共振触发了深层意识激活。她第一句话是：‘带我见小露。’”
晨露的心跳几乎停滞。
沈安然，她的孪生姐姐，也是“镜渊计划”最早的实验体之一。当年为了保护她，姐姐主动替代她成为A2号样本，承受了全部情感剥离程序。从此沉睡，如同植物人。
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，阳光穿透云层，洒在路面，像铺了一条金色河流。
到达疗养院时，已是黄昏。
沈安然躺在病床上，瘦了许多，但脸色温润。看见晨露进来，她缓缓抬起手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。
“小露……”她的声音沙哑，却清晰，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晨露扑过去抓住她的手，泪水夺眶而出：“姐……对不起，我来得太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