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恐怕如此。”陆沉沉声道,“若真有第二枚玉蝉,且已被他人掌控,便足以开启冥阁分支,甚至扭曲天象。”
晚余闭目良久,再睁眼时,目光如刃。
“加快行程,今夜不眠,直抵敦煌!”
五更天,队伍终于望见敦煌城垣。然而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??
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雾之中,城墙之上不见守军,唯有无数纸人悬挂城楼,随风摆动,每张脸上都用朱砂画着眼睛与口唇,仿佛随时会开口说话。城门大开,内里寂静无声,连犬吠鸡鸣都不复存在。
“这是……招魂阵?”程砚颤声。
晚余取出闻道铃,缓缓摇了三下。
铃声清越,穿透红雾。刹那间,那些纸人齐齐转向她们的方向,嘴角咧开,发出沙哑笑声。紧接着,地面震动,一道低沉诵经声自城中心传来:
>“南无冥主,代天临世;
>血月为引,万灵归位。”
“他们在举行献祭!”陆沉怒吼,“快进!”
众人策马冲入城中,沿途所见令人毛骨悚然:街道两旁屋舍门窗尽毁,居民僵坐堂中,双目失神,口中喃喃重复同一句话:“塔要醒了……塔要醒了……”
直奔城西,那座破土而出的古塔赫然矗立于荒丘之上。塔身斑驳,刻满密文,顶端铜铃正缓缓摆动,每一次晃动,便有一道血光射向夜空,与天际残存的血月遥相呼应。塔前跪着近百人,皆披黑袍,面覆青铜面具,中央一人手持玉蝉,正将其嵌入塔基凹槽。
晚余一眼认出那人背影。
“裴世衡!”
她飞身下马,疾步上前。
裴世衡闻声回头,脸上并无意外,лишь一抹悲悯笑意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晚余厉声质问,“这不是终结,是重启!”
“不。”他摇头,“这是纠正。当年我们九人错了一步??不该让权力寄于金牌,而应让它回归本源。真正的‘代天者’不应是傀儡,而是能承受真相之人。我等了三十年,只为等你亲临此地,完成最后一步。”
“什么最后一步?”
“唤醒真正的继承者。”他指向塔内,“你哥哥,从未离开。”
晚余浑身一震。
裴世衡缓缓退开,双手合十:“他被封印于此,以身为锁,镇压冥阁分支。如今血月降临,唯有血脉相连者方可开启塔门,解其封印。但你要想清楚??一旦放出他,你手中的世界将彻底改变。他不是普通人,他是‘代天系统’最初选定的容器。”
晚余怔在原地。
风沙呼啸,铜铃再响。
她忽然想起幼时梦境:一片火海中,有个男孩站在井口对她伸出手,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。后来她以为那是幻觉,现在才明白??那是真实的告别。
她一步步走向塔门,指尖触到冰冷石壁。
“如果他真是容器……他会变成什么?”
“可能是救世者,也可能是毁灭者。”裴世衡低语,“但无论如何,他是你的血亲,你的镜像,你无法逃避的选择。”
晚余闭上眼,泪水滑落。
她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遗言:“待南山铃响,真言自现。”
原来“真言”并非文字,而是血脉的共鸣。
她取出闻道铃,贴在塔门缝隙之间,轻轻一摇。
铃声入石,整座古塔剧烈震颤。符文逐一亮起,如同苏醒的脉络。塔门缓缓开启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夹杂着铁锈与檀香的气息。
塔内螺旋阶梯向下延伸,不见尽头。
她回头看向陆沉与程砚:“若我三日未归,便炸毁此塔,永绝后患。”
二人欲言又止,终是重重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