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余再也支撑不住，形蜕术瞬间瓦解，面容恢复原样。她跌跪在地，唇角溢血，却死死盯着紫宸殿中央那块看似寻常的蟠龙地砖。
“下面……就是始源祭坛。”她嘶声道，“哥哥，快！用真言镇压！”
男子指尖急扫，琴音陡变，由清越转为悲怆，宛如万千冤魂齐哭。玉蝉自袖中飞出，悬浮半空，光芒大盛，投下一道螺旋符阵，正对地砖中心。
轰隆??
地面炸裂！
一道漆黑阶梯向下延伸，热浪夹杂着腐臭扑面而来。墙壁两侧镶嵌着数百枚金色眼珠状晶体，每一颗都在缓慢转动，映照出不同画面：有人跪拜焚香，有人自剜双目，有人高呼“塔要醒了”而后化为灰烬……
而在最深处，一座巨大祭坛浮现眼前。
中央矗立着一尊青铜巨棺，棺盖刻满经文，却是倒写逆行；四周环绕九根黑骨柱，每根顶端插着一块金牌，上面分别镌刻着历代帝王年号??自太祖贞元，直至当今佑安。
唯独最中央的位置空缺着。
“那是属于你的位置。”哥哥冷冷看向晚余，“若你在贡院彻底融合灵核，便会成为第八任容器，镇守此地，永生不得脱身。”
晚余咬牙：“所以裴世衡当年真正想杀的人，是我。”
“不错。他宁愿玉石俱焚，也不愿让你觉醒。”哥哥抬手，琴音化刃，斩向最近一根骨柱。金牌应声碎裂，其中一抹灰雾哀嚎着逸散，随即被铃音吞噬。
“别毁它！”佑安帝突然怒吼，“那是我大胤正统根基！”
“正统？”晚余冷笑，“你可知你母后为何临终紧握铜钱？因为她也曾是候选容器之一！只是女子不能登基，才被迫退居幕后，终生服药压制血脉共鸣！”
少年皇帝脸色煞白。
“你更不知道，”她继续道，“你每日批阅奏章之时，脑中闪过的‘圣裁之意’，根本不是你自己所思??而是灵核透过金牌残片，对你进行的精神渗透！你以为你在治国，其实你只是傀儡，在重复三百年前那个死人的意志！”
“住口！”佑安帝拔剑指向她，“来人！拿下这群妖言惑众之徒！”
无人回应。
殿外侍卫早已倒地，七窍流血，耳膜破裂??皆因方才那一曲《破妄》，震碎了他们体内潜藏的冥阁印记。
陆沉率昭魂军本应在三日后抵达，但他们低估了敌人反应之速。就在一个时辰前，长安西市突现异象：所有铜镜自行碎裂，镜中倒影齐声诵念“恭迎主归”，数十百姓当场癫狂，撕咬彼此皮肉。与此同时，礼部尚书暴毙家中，胸口浮现金色蝉纹，死后尸身不腐，嘴角含笑。
这一切，都是残党启动应急仪式的征兆。
“时间不多了。”哥哥沉声道，“必须现在摧毁始源祭坛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晚余喘息，“祭坛建基于地脉龙眼之上，强行破坏会引发地火喷涌，半个长安都将陷落！”
“那就只能封印。”他望向妹妹，“用你的血，重写契约。”
“什么？”她怔住。
“你是裴玄贞最后血脉，天生具备缔结分魂契的资质。当年你摇动闻道铃，唤醒的不只是记忆，还有真正的权柄??你才是‘代天系统’法定继承者，而非被动容器。只要你自愿签下新约，便可逆转权限，将灵核由主宰变为囚徒。”
“代价呢？”她问。
“魂魄分裂，永困于此。”他平静道，“你要留下一部分意识，镇守祭坛千年，直到天地气运彻底洗清邪秽。”
晚余笑了，笑得凄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