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,猛然从后院方向传来!那声音中蕴含的无边恐惧,仿佛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激斗的每一个人心上!
李嶷四人配合何等默契,心神亦是相通,却也在这一瞬,攻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滞涩。
高手过招,生死只争一线!
白连生岂会错失这稍纵即逝的良机?
他眼中精光一闪,故意露出一个破绽,硬接了林慎一记拳风,借力向后飘退,身形如一缕没有重量的白烟,趁机纵身而走。
几个起落间便已越过院墙,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!
“韩升,林慎!”李嶷喊道。
韩升与林慎心领神会,如离弦之箭般紧追上去,身影瞬间没入黑暗。
院中,只余李嶷与周时羲二人。那声凄厉惨叫的余音似乎仍在耳畔回荡,而后院,却是一片死般的寂静。
“且去瞧瞧。”李嶷当机立断。
二人身形一闪,穿过寂静无声的厅堂,径直奔向后院。
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,只见天井之中,钱富贵仰面倒在血泊之内,双目圆睁,脸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恐神色。
他胸前被硬生生撕开了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,伤口边缘血肉模糊,竟与江心洲上那些丐帮弟子的死状一般无二!
周时羲蹲身下去,探了探鼻息:“死了。”
随即在钱富贵的尸身上细细搜查。片刻之后,他从其内襟夹层中取出一枚冰凉的玉质令牌。
月光之下,这枚通体温润的玉质令牌静静躺在他掌心。
令牌非金非铁,呈半月之形,正面阳刻篆文“四海”二字,笔力古朴苍劲,背面则镌着一幅波涛云纹,繁复而神秘莫测。
正是那“四海奇珍会”的入场令牌。
李嶷接过令牌,入手冰凉彻骨。
他凝视着手中令牌,脑海中无数零散的线索正在飞速聚合,如旋风般盘旋成一个巨大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漩涡。
“时羲,你怎么看?”
周时羲目光落在李嶷手中的令牌上,沉声道:
“头儿,我等此行,非是拾遗。”
“——而是承继。”
“承继?”李嶷缓缓转身,重复着这两个字,只觉一股寒意自尾椎升起,瞬间窜遍全身。
他盯着周时羲那双在夜色中深不见底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承继她的路,完成她未竟的事?”
“不错。”周时羲的语气平静,“黄蓉所需之物,钱富贵未能亲手交付。然玉簪、密信、银票、令牌,却无一遗失,件件都落入我秘靖司之手。”
“与其说我等在追缉一名谋逆的要犯,”他的声音愈发低沉,仿佛带着冰冷的铁锈味,“倒不如说,我等正在被她牵引,去推开一扇她想让我们推开的门。”
语毕,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风声似乎也停了,只有远处隐约的更漏声,一下,又一下,敲在每个人的心头,沉重如山。
李嶷缓缓摊开手掌,月光映照着那枚玉牌,也映照着他眼中那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。
破庙荒山,蔡彪惨死,那支碧玉簪却鬼使神差地落入他手,引他们追查黄蓉旧事。
江心血洲,石问秋横尸,那封“听雪如初”的春雨密信,又恰到好处地指明了方向。
听雪阁中,万两银票藏于画后,仿佛早已备好,就等着他们去取。
而此刻,这枚开启下一环的令牌,又随着钱富贵的死,精准地……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死者,皆是线索的承载之人。
而线索,却总在他们死后,完好无损地……落入他等之手。
一环扣一环,天衣无缝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,在冥冥之中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,将他们引向早已预设好的棋路。
这世间,哪有如此巧合之事?
这枚令牌,哪里是什么证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