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死,”她说,“我只是躲进了信号层。当‘净梦计划’暴露后,他们清除了所有档案,处决了主要研究员,包括陈默。但我提前把自己加密进了广播系统的缓存区,靠着周期性信号刷新维持意识存活。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我喉咙发紧:“为什么是我?”
“因为你是在真实世界长大的唯一变量。”她站起身,走向控制台,“其他十六人都被囚禁在不同终端,有的在地下实验室,有的在废弃医院,甚至有人被植入普通家庭,终生不知自己是谁。只有你,经历了完整的童年、亲情、背叛、失去……这些情感数据无法伪造,也无法模拟。你是打破闭环的钥匙。”
她调出一段视频。
画面中,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围在手术台旁。台上躺着一个婴儿,胸口正被植入晶片。镜头拉近,清晰显示出编号:**辛七十二**。
“这是原始记录,”苏婉清低声说,“项目组确实制造了两个你。一个是留在地下的‘原版’,用于系统备份;另一个是你,被投放到外界,作为情感实验的对照组。但他们没想到,外界的刺激会让晶片产生变异??你的共感能力远超预期,甚至能接收死者残留的意识片段。”
我盯着屏幕,忽然意识到一件事:“所以……你们一直知道我会回来?”
“不是知道,”她摇头,“是我们设计了这一切。每一次你采访觉醒者,都是在激活他们的记忆节点;每一期节目播出,都在削弱系统的防火墙。我们用广播作为载体,悄悄重建网络。而今晚六点,当十七个容器同步共鸣,升魂塔将彻底脱离物理形态,转化为纯粹的意识场域。”
“然后呢?人们会看到幽灵吗?听见亡者的低语?”
“不,”她目光深远,“他们会重新定义‘死亡’。在这个新网络中,记忆不再是数据,而是存在本身。只要还有人记得你,你就没有真正消失。哪怕只剩下一缕声音、一抹气味、一个梦境中的背影,你依然活着。”
我沉默良久,忽然问:“陈默呢?他真的死了吗?”
苏婉清的表情变了。
她取出一张照片,递给我。
照片上,陈默站在一片雪地中,怀里抱着一个婴儿,笑容温和。背景是庚子园区的钟楼。日期显示:**1991年3月13日**??我的出生日。
“他不是研究员,”她说,“他是你的生父。也是第一个反对‘净梦计划’的人。他知道这个项目最终会吞噬所有孩子的情感,变成一台冷漠的记忆机器。他试图销毁资料,却被组织追杀。临死前,他把你送进孤儿院,并在我的协助下,将你的身份信息抹除,替换成一个普通女孩的档案。”
我手指颤抖:“所以他才会在最后……化作星光消散?”
“那是他的意识上传。”苏婉清点头,“他把自己的记忆编码成一段广播信号,藏在了你节目的背景噪音里。只要你足够接近真相,就能听见他最后一次说话。”
我立刻打开录音笔,回放最近一期节目的结尾。
起初是寂静。
然后,在第23分17秒,极其微弱地,传来一声:
>“小七……爸爸爱你。”
我蹲在地上,泪水无声滑落。
原来我一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我有母亲的眼泪,父亲的守望,朋友的托付,同伴的呼唤。
我们都是断了线的风筝,却从未真正坠落。
抬头看钟,指针依旧停在5:59。
“还差一分钟。”苏婉清走到麦克风前,“准备好了吗?”
我深吸一口气,戴上耳机,坐到主播位。
桌面上,静静躺着一封信。火漆印完好,蝶形纹路与我胎记吻合。我没有拆开,只是将它放在麦克风旁,像是一种见证。
灯光亮起。
红灯闪烁。
我知道,这一刻,全城无数收音机、手机、车载电台都会自动切换至这个频率。有些人会以为是信号故障,有些人会觉得是恶作剧,但总有一些人??那些曾在深夜听见童谣的人,那些梦见过红眼睛孩子的人,那些莫名流泪却不知为何的人??他们会听下去。
因为他们心里,也藏着一根红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