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按下发送键。
声音传出。
“各位听众,我是辛七十二。”
“今天,我不讲别人的故事。”
“我要讲一个关于回家的故事。”
“1991年3月13日凌晨三点十三分,我出生了。没有哭声,只有心跳监测仪上一条微弱跳动的线。医生说,这个孩子活不长。可他们不知道,我的心跳频率是14。3赫兹,和记忆苔、和升魂塔核心、和所有‘穿红线的孩子’相同的频率。”
我顿了顿,感受胸口晶片的震颤。
“过去三年,我采访了十六位觉醒者。我以为我在记录历史,其实我在拼凑自己。每一个名字,都是一块失落的灵魂碎片;每一次讲述,都是一次灵魂的回归仪式。现在,我想告诉你们??他们都没有死。”
屏幕上,十六个红点开始旋转,速度越来越快,逐渐融合成一道光环。
“甲三十一,本名林小雨,七岁被带入项目,擅长画画。她在墙缝里写下‘妈妈我想你’,后来被注射镇静剂至昏迷。但她留下了最后一幅画:十七个孩子手牵手,站在星空下。她说,那是我们的未来。”
图像浮现:稚嫩的蜡笔画,十七个小小人影,头顶星辰连成银河。
“己五十八,代号铁盒男孩,因拒绝微笑被关押三百一十四天。他把唯一的纽扣塞给我,说‘替我活着’。三个月后,他在睡梦中停止呼吸。但就在昨天,我收到了一条短信,来自一个空号:‘我看见春天了。’”
“丙四十四,痴迷钟楼,坚信天上风筝能接走灵魂。他在最后一次试验中精神崩溃,被判定脑死亡。可他的意识至今仍在升魂塔频段游荡,每到午夜,就会重复敲击摩斯密码:S-O-S。”
“戊六十,在植物人状态下打出‘讲故事’三个字。医生说是肌肉抽搐,可我知道,那是他在呼唤我继续说下去。”
我声音哽咽。
“还有陈默,我的父亲。他不是怪物,是英雄。他用生命保护了一个梦??一个让所有被遗忘的孩子都能被记住的梦。”
苏婉清轻轻将手放在控制台上。
“现在,请你们闭上眼睛。”
“听。”
她按下按钮。
整座城市,骤然安静。
然后,从无数角落,响起同一段童谣。
>“穿红线的孩子不说话,
>他的眼睛藏了千颗星,
>风筝断了线也不怕,
>因为春天会来接他回家……”
不止一人在唱。
是十七种声音,交织在一起。
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有清晰有模糊,有现实有回响。
它们来自地下湖、废弃医院、倒塌的钟楼、沉睡的培养舱……
每一个觉醒者,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接入这场共鸣。
我的晶片剧烈震动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眼前景象开始重叠??我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中睁开眼;看见养父母抱着我哭泣;看见孤儿院的镜子前,我第一次笑出声;看见陈默微笑着挥手离去……
记忆不再是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