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网友评论:“这一次,我没有听完就哭了。因为我知道,那个人正在走向新的生活。”
而在敦煌,语草又一次迎来了开花季。淡紫色的小花铺满沙地,随风起伏如浪。石碑前,一位游客模样的女子放下一束野菊,转身欲走。忽然,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笛声,回头却只见空旷荒原。
她掏出手机想录下这神秘旋律,却发现信号全无。那一刻,她索性放下手机,闭眼聆听。笛声断续,仿佛来自地底,又似出自心头。待她再睁眼,风起了,花瓣纷飞,一切归于寂静。
她不知道,就在十公里外的观测站,一台废弃多年的声波接收仪突然自动启动,屏幕上闪过一串异常波动曲线,持续时间恰好十五秒。值班员查看日志,发现电源并未开启,系统也无法追溯来源。他皱眉重启设备,一切恢复正常。
但他记得那串波形??和七年前《启寂》首演当晚的数据特征高度相似,却又有所不同:少了精密计算的对称美,多了某种近乎生物节律的不规则震颤。
他犹豫片刻,还是将这段数据导出,存入私人硬盘,并命名为:“野生共振”。
消息传开后,一群年轻音乐人自发组织了一场“素声巡演”。他们背着吉他、手鼓、陶埙,徒步穿越西南山区,在村落祠堂、学校操场、茶馆院落即兴演奏。没有宣传,不售票,演出结束后只留下一张纸条:
>“这里曾响起真实的声音。
>若你听见,请继续传递。”
有人拍下他们的背影:五个人走在山路上,影子拉得很长。照片配文:“他们不是明星,但他们让我们想起了音乐本来的样子。”
林知遥看到这张照片时,正在帮小女孩编花环。孩子问她:“姐姐,这些人是谁啊?”
她看着照片里那面随风飘动的素布旗帜,上面用墨汁写着两个大字:“听者”。
“他们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和我一样的迷路者,只不过找到了回家的另一种方式。”
孩子似懂非懂,把花环戴在她头上:“那你也是花里的听者吗?”
她摸摸孩子的头,望向远方群山:“也许吧。但我更希望,有一天你能成为自己的歌。”
夜深人静,她独自走到村外溪边。水流清澈,映着星河。她坐在石头上,拿出竹笛,却没有吹。只是将它贴近唇边,感受木质的温润与岁月的痕迹。
她想起沈既明那句“下次见面,希望是你自己的歌”。
现在,她终于敢说:我正在唱。
不是用技术,不是用复现,不是用任何人赋予的意义。而是用这一路走来的风霜、泪水、顿悟与平凡喜悦,一句一句,谱进生命的节拍里。
她缓缓抬起笛子,吹出第一个音。
不再是《启寂》,也不是任何已知旋律。这是一个全新的句子,缓慢生长,如同春藤攀上老墙。它不高亢,不炫技,甚至不够完整??但它真实,且属于自己。
笛声融进夜色,被风带走,不知会落在哪片屋顶,唤醒哪个梦中人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杭州老屋,那只曾见证三代人沉默与回响的录音机,竟在此刻微微震动了一下。磁带轮无端转动半圈,随即停止。管理员老太太第二天发现时,以为是老鼠碰了开关。她拍拍机器,嘟囔着:“老东西,也学会做梦了?”
没有人知道,那一瞬的启动,是否真是故障,还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回应??就像语草年年盛开,就像湖面倒映星空,就像一个女儿终于以自己的声音,完成了母亲未曾言尽的乐章。
林知遥收起笛子,起身回家。途中经过一片玉米地,听见里面传来??响动。她停下脚步,轻声问:“谁在那里?”
半晌,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:“是我……李同学。”
少年钻出来,手里紧紧抱着那支借走的笛子:“我……我昨晚回去一直练,可总卡在第三小节。我就想,能不能再来找你问问……”
她看着他满脸尘土却眼神明亮的样子,忽然觉得无比熟悉??那是七年前的自己,躲在控制室角落,一遍遍重听母带时的模样。
“走吧。”她说,“我们回去接着练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田埂上,影子交叠在一起。远处,第一缕晨光正悄悄爬上山脊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