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春神色疑惑,问道:“我虽知王太监多嘴,这人消息灵通,日常爱说些是非,不过一般都不是大事。
但圣上呕血昏厥,可是捅天大事,只是过去一夜,他怎知道如此清楚,这实在有点奇怪。”
抱琴也神情一愣,说道:“还是姑娘细心,你不说我真没想到,这等大事即便走漏风声,也不该人人知晓。
他一个八品采买太监,平日只是多嘴些罢了,怎这样耳聪目明起来。
我不过随口一句,他就竹筒倒豆子,一气说个清楚,就想有人特意告诉似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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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春幽幽说道:“郭总管已拿了邱炫富,圣上可以自己发落,为何交娘娘处置,这就够让人深思了。
这等宫闱大事,只是过去一夜,一个八品采买太监,都知道一清二楚,其他知道的人,难道还会在少数?
你只是个小宫女,随口问起而已,就有人告诉你来龙去脉。
这事实在有违常理,倒像有人故意散播风声,弄的人尽皆知似的。
你说邱炫富出宫去了赵王府,将圣上呕血昏厥之事,连夜透露给赵王,那就是心怀不轨,其心可诛。
他一个太监有这个胆量,除非是得了人指使的。”
抱琴也在宫中多年,早见识不少鬼蜮伎俩,一下便明白过来,脸色苍白说道:“难道是皇……”
元春一把捂住她嘴巴,低声说道:“好个笨丫头,这话怎能出口。”
抱琴俏脸通红,说道:“还是姑娘谨慎,我们还是回官懈吧,宁可躲得远些,让这事闹过去在说。”
元春想到被杖毙的邱炫富,临死前那句求饶的话,浑身不禁毛骨悚然。
心中泛起深深厌恶,这深宫真不是人呆的。
说道:“我们再过几个月,便要出宫回家,苦熬十年就等这一日。
抱琴,这几月尽量少走动,办事说话,小心谨慎,不要沾惹是非,熬过去也就好了……”
……
大周宫城,乾阳宫,后殿暖阁。
昨日水房太监之事,只是经过一夜,也不知什么缘故,消息已在宫中传开。
这日天亮之后,不少嫔妃得知消息,陆续来探望嘉昭帝,暖阁中丽影香风,人流往来络绎。
嘉昭帝得知皇后当机立断,杖毙太监邱炫富,心中只剩一片清冷。
他只和探视嫔妃闲话几句,再无多少谈兴。
众嫔妃也是讳莫如深,虽都说了关切之语,但心中都存观望之情。
她们都久居深宫,自然知道皇宫大内,何种事情最为忌讳。
心中都想皇后这次如何收场,或许此事会不了了之,但以圣上的心性城府,总归要留下阴霾。
她们中除萧贵妃生下四皇子,其余大都无所出,或者只生下公主。
如今竟都有些庆幸,倒少了许多烦恼凶险。
皇后也来看望一次,言语倒一切如常,心中是否焦灼如焚,外人不得而知。
众嫔妃也不敢多言,也不敢多做打扰,就势也都跪礼散了,肚里却都各有打算。
事后不少人去景粹宫走动,那里住着萧贵妇和四皇子,宁王生母早逝,宫中已失了根底。
宫闱风云历来如此,只要风吹草动,总有人不甘寂寞,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便是西风压倒东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