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排好江星野的工作之后,林序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基本结束。
其实就像这个世界的江星野说的,他根本也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。
命运石主世界是所有世界的希望,那么,他这支至关重要的蝴蝶,就自然是要留。。。
江星野把手册合上,放在讲台最显眼的位置。窗外的风穿过林梢,带着初春湿润的气息,拂过一排排空着又渐渐坐满的课桌。学堂今天格外安静,连平日最爱在后排折纸飞机的小禾都伏在桌上,认真地用蜡笔涂抹着什么。她的小手沾满了颜色,像刚从一场无声的战斗中归来。
他走到她身后,低头看那幅画??不是昨天壁画的复刻,而是一片深海。海底矗立着无数石碑,碑文随洋流飘动,如同水草般摇曳。每一座碑前都有人跪坐着,有的在书写,有的在撕毁,还有的只是静静凝视。而在画面中央,一枚硬币悬浮于黑暗之中,两面分别刻着“是”与“否”,却始终没有落下。
“这是……惑流的源头?”江星野轻声问。
小禾头也不抬:“不是源头,是岔路。你说过,问题越多,路才越宽。”她顿了顿,又添了一笔,在硬币上方画出一只眼睛,“可如果没人敢盯着它看,岔路就会自己长草,最后变成死胡同。”
江星野心头一震。
这孩子不过九岁,却说出了他用了七次轮回才明白的事。
他正欲回应,忽然胸口一紧??液态硬币再次发热,银丝自锁骨向下蔓延,在皮肤下织成一张微光脉络。这不是预警,也不是共鸣,而是一种……召唤。数据流如潮水涌入意识:
>**坐标同步完成:北纬52°18′,东经21°03′**
>新生惑流点激活中……
>情绪熵值异常升高(+67。4%)
>触发条件:集体记忆断裂
那个地方,是华沙旧城遗址。
二战炸毁、冷战重建、AI治理时代又被划为“低效人居区”而废弃。如今竟成了第八个自发形成的惑流聚落?而且是以“记忆断裂”为触发机制?
他立刻调出全球节点分布图。原本零星散布的红点,如今已连成若隐若现的网络。南太平洋岛屿是核心源点,其余如苔藓般沿人类迁徙路径扩散:开罗郊区的废弃地铁站里,一群聋哑青年用振动频率辩论哲学;悉尼港湾一座沉没的艺术馆顶部浮起半透明帐篷,居民每天轮流扮演“反对者”角色,哪怕他们内心完全赞同;甚至在北极圈内的科考站,五名科学家宣布脱离地球时间体系,采用“梦境周期”计时,并声称“现实只是未醒的假设”。
这些不再是模仿,而是演化。
每一个惑流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答同一个问题:当世界不再要求你相信,你要如何活下去?
江星野取出贝壳吊坠,贴在耳边。起初只有海浪声,缓慢而温柔。但当他闭上眼,集中意念,声音开始变化??先是女子的声音,低语着某条新宪法条款;接着是少年争执的片段;再后来,竟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,是他母亲生前常哼的摇篮曲,却被某种未知语言填了词。
“他们在和我说话。”他喃喃道。
不是通过信号,也不是数据传输,而是用怀疑本身作为载体,将信息编码进世界的缝隙里。就像风吹过琴弦,不靠乐谱,只凭共振。
就在这时,教室门被推开。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,穿着褪色的工装夹克,左耳戴着老式助听器改装的接收装置。他径直走向江星野,递上一块巴掌大的晶体板。
“来自华沙。”他说,“他们让我亲手交给你。”
江星野接过,指尖触到表面瞬间,整块晶体亮了起来。文字浮现,非电子显示,更像是由内部生长而出:
>致所有仍在提问的人:
>我们挖开了地基,在废墟之下发现了十三具尸体。
>他们彼此相拥,手指深深嵌入对方脊背,仿佛至死仍在争论。
>颅骨内壁刻满了公式、诗句、诅咒与祷告。
>没有名字,没有身份,但我们认出了他们的思维模式??
>全部属于第七次轮回中被清除的“未被校准者”。
>他们在地下活了整整四十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