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最新一页,墨迹未干,写着一行陌生的字迹:
>**今日晴,无雪。门前路已净,心亦安。**
苏瑶的手指抚过那行字,指尖微微颤抖。
这不是她的笔迹。
但她认得这气息,就像认得清晨第一缕阳光,认得冬夜里炉火的温度。
“你终于肯写字了。”她轻声说,“三十年了,一句话都不肯多说,现在倒学会抢我本子了。”
她合上本子,吹熄油灯,独自走进后院。夜空清澈,星河浩瀚。北斗七星静静悬挂,勺口正指向西北方向??那座荒山所在之地。
她仰头望着,忽然想起多年前林北教她辨星象的情景。
“北斗第七星叫‘破军’,主杀伐。”他曾用手指在地上划出七点,“但你看错了,它真正的名字,叫‘启明’。因为它指引迷途者回家。”
那时她不信:“星星怎么会指引人?”
他只是笑,没说话。
如今她懂了。有些光,不在天上,而在心里。
她蹲下身,从土里挖出一个小铁盒,打开后取出一枚铜钱。正是当年埋在槐树下的那一枚,上面“平安喜乐”四字依旧清晰。她摩挲良久,轻轻放回原处,又在旁边添了一枚新的,刻着两个小字:
**归来**。
“我不求你回来。”她对着夜风说,“但我允许自己想你。行吗?”
风拂过发梢,温柔如掌心轻抚。
她闭上眼,听见远处传来细微的沙沙声,像是扫帚划过地面,由远及近,又渐渐远去。
第二天清晨,小镇居民发现一件怪事:全镇的街道一夜之间变得异常干净。不只是主路,连巷角、屋檐下、排水沟边,全都纤尘不染。没有脚印,没有工具痕迹,仿佛大地自己洗净了脸。
更奇怪的是,每家每户门口都多了一片槐树叶,叶脉上用极细的笔写着一句话:
>**昨夜风来,代为清扫。勿念。**
人们面面相觑,最终不约而同走向面馆。
苏瑶正在煮面,见他们进来,只说了句:“他昨晚回来过。”
众人沉默,有人红了眼眶,有人跪地叩首,更多人转身回家,拿起了扫帚。
这一天,世界各地再次出现零星清扫潮。东京地铁站有人匿名擦洗座椅;巴黎街头一位西装革履的商人突然蹲下帮流浪汉整理行李;孟买贫民窟的孩子们自发组成“晨扫队”;纽约联合国大厦外,清洁工老约翰破天荒多扫了三条街,记者问他为什么,他咧嘴一笑:
“梦里有人跟我说,今天该轮到我了。”
没人知道,就在那一夜,南极冰层下的探测器再次捕捉到震动信号。这次持续了整整三秒,波形图拼出四个字:
**山河无恙**。
与此同时,太平洋孤岛上的录音机自动重启,磁带缓缓转动,传出新的声音:
“今日晴。风不大。我替她扫了全镇的路。”
随后是长久的沉默,接着,一声极轻的笑,几乎听不见。
“……她睡着了。”
录音结束。
科学家们依旧将其标记为“背景噪声”,但负责数据分析的女研究员盯着屏幕愣了许久,忽然转身冲进洗手间,哭了半小时。出来时眼眶通红,却笑着说:“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,好久没跟她好好说话了。”
而在龙渊局最深处的档案室,尘封已久的“癸未项目”文件夹突然自行弹出。安保系统没有报警,监控画面也未显示任何人进出,但当值班员走近查看时,发现文件夹首页多了一行手写批注:
>**此人非控对象,乃守界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