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人大军即将袭击河湾省这种大事,在河湾省以外几乎没多少人知晓。
反倒是“河湾省某贵族拿出2000枚金冠币资助施法者研究”这件事情,在半个月里就跟随着各地施法者公会的送信渡鸦,飞快传遍了帝国的大江。。。
风在书店的屋檐下盘旋,像一只不肯离去的鸟。格鲁姆的呼吸已经很轻了,床边的烛火微微摇曳,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。窗外,春夜静谧,白铃兰正悄然开放,香气穿过窗缝,弥漫在空气中,仿佛某种无声的守候。
他梦见自己还是个年轻人,穿着旧皮靴走在千柱之城的石板路上。伊萨克在他身旁大笑着,手里挥舞着一本破破烂烂的诗集,说:“格鲁姆!你听,这首诗能让人哭出来!”那时的天空是湛蓝的,云朵像被风吹散的羊群,阳光洒在书页上,字句都闪着金光。
梦里的声音忽然变了??不再是少年的笑声,而是一阵低缓的哼唱。那首摇篮曲,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像是从地底深处,又像是从星辰之间。旋律温柔得让人心碎,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滴露水,落在干涸已久的心田。
格鲁姆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病房外,雷恩站在走廊尽头,望着窗外的月色。他已经老了,背也驼了,但依旧每天清晨来探望。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,可当它真的临近时,喉咙里却堵着说不出话的沉重。
“他还在听。”安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她拄着拐杖,银发如霜,眼神却依旧清澈,“你知道吗?昨晚,全球有三千两百一十七个孩子做了同一个梦。他们看见格鲁姆坐在书店里,读一封信,然后把信折成了纸鹤。醒来后,他们都画下了这一幕,连纸鹤翅膀的褶皱都一模一样。”
雷恩苦笑:“又是‘共振’?”
“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东西。”安娜走进病房,轻轻握住格鲁姆的手,“是思念找到了出口。就像当年伊萨克用音乐留下自己,现在格鲁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告别。”
格鲁姆的眼皮微微抖动,嘴唇几乎不可察觉地开合了一下。
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,但安娜忽然笑了,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他说……‘该轮到你们了’。”
那一刻,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,随即熄灭。与此同时,远在忆城中心的“无声之声”图书馆顶端,蓝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亮起,尽管并非春分,也无人启动仪式。
数据自动记录:能量波动频率与格鲁姆脑电波最后活跃时段完全吻合。
而在地球另一端,某个偏僻山村的小学教室里,一名教师正带着孩子们朗读课文。突然,所有孩子齐刷刷停下,转头看向窗外。那里空无一人,但他们都说:“有个老爷爷对我们笑了一下,还点点头。”
教师惊愕地看着监控录像??画面中,教室角落确实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影,形状酷似一个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老人。
与此同时,书店的老木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没有风,也没有人推。
藤编小篮静静出现在门槛内侧,里面盛着三朵沾露的白铃兰,花瓣洁白如初雪。篮底压着那张熟悉的信纸,墨迹清晰:
**“种在窗台吧,他说你喜欢春天。”**
没人知道是谁放的。附近的居民都说,昨晚看见一个穿灰袍的影子提着灯笼走过巷口,脚步声轻得像落叶,却一路撒下铃兰的香气。
雷恩抱着篮子走进书店,将花种进窗台的陶盆。土是昨夜安娜亲手带来的,来自千柱之城遗址最深处,据说曾埋过伊萨克写下的第一封信。
“你相信灵魂会转移吗?”他问安娜。
“我不信转移。”她坐在柜台后的老椅上,抚摸着那支干涸的钢笔,“我信延续。格鲁姆接过了伊萨克留下的声音,我们接过了格鲁姆的沉默。现在,轮到别人接过我们的故事了。”
话音刚落,柜台上那本《星星是不会说话的》忽然自动翻开,停在空白页。接着,一行字缓缓浮现,墨色如新:
**“今天我学会了不说‘永别’,而是说‘回头见’。”**
雷恩怔住。
“这是……?”
“不是魔法。”安娜轻声道,“是习惯。就像每天早晨煮咖啡,就像雨天关窗,就像把信折成纸鹤??有些动作做久了,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壁炉前,取出一块烧焦的木片。那是当年千柱之城崩塌后唯一残存的梁柱碎片,上面依稀可见刻痕。她将它放在柜台上,对着空气说:
“格鲁姆,谢谢你教会我们,沉默也可以很响亮。”
当晚,极地观测站传回异常信号。
黑石最后一次显现影像??不是千柱之城,也不是伊萨克的身影,而是一间普通的书店。镜头缓缓推进,展示每一处细节:褪色的地毯、挂歪的照片、角落里的木箱、窗台上新开的铃兰。最后,画面定格在柜台后的座位上。
那里坐着一个人影。
看不清脸,但姿势熟悉得令人窒息??右手搭在摊开的书页上,左手握着一支笔,仿佛随时准备写下什么。
影像持续了整整一分钟,然后彻底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