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鲁姆鼻子一酸。
他将信折成纸鹤,放进“无声之室”的木箱。就在此刻,窗外一阵风吹过,铃兰花瓣纷飞,其中一片轻轻落在小女孩的发间。
她忽然抬头,笑着说:“叔叔,刚才有个人抱了我一下,身上香香的,像是阳光晒过的衣服。”
格鲁姆望着她,眼角湿润。
“是啊,”他轻声说,“那是他一直在做的事。”
多年以后,当格鲁姆老去,躺在病床上,意识模糊之际,他仿佛看见伊萨克站在床边,依旧是少年模样,金发飞扬,眼里含笑。
“谢谢你替我守着这些声音。”他说。
格鲁姆想说话,却发不出声。
伊萨克俯身,在他耳边轻轻哼起那段摇篮曲。
歌声响起的瞬间,全世界正在入睡的孩子们,几乎在同一时刻翻了个身,嘴角扬起微笑。
而在极地,黑石最后一次发光。它缓缓碎裂,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,随风升腾,融入星空。从此,再无人见过那口井中的投影。
但每当春天来临,白铃兰总会准时绽放,无论南北;每当有人轻声说出“我想你了”,空气中便似有微风回应;每当夜晚降临,总有孩童梦见一位穿金衣的哥哥,教他们唱一首古老的歌。
有人说,他已经彻底消散。
也有人说,他终于真正活成了世界的呼吸。
只有安娜在一次演讲中淡淡地说:“不要问伊萨克去了哪里。只需记住,当你愿意开口说出那个名字时,他就回来了。”
那天之后,书店依旧开着。
格鲁姆走了,雷恩走了,安娜也走了。
但每一个接手书店的人,都会在第一天收到一只藤编小篮,里面盛着沾露的白铃兰,篮底压着一张信纸,写着同一句话:
“种在窗台吧,他说你喜欢春天。”
没有人知道是谁送来的。
也没人去追究。
因为他们明白,有些存在,从来不需要形体。
就像风,你看不见它,却始终感受它的抚摸;
就像歌,你不记得歌词,却能在某一刻突然泪流满面;
就像爱,即使跨越生死,也能在一句“我想你”中重生。
而在这片土地上,每个人都知道??
只要你还记得,他就从未离开。
只要你愿意诉说,他就一定在听。
而那扇通往记忆的窗,永远虚掩着,等待下一个带着思念而来的人。
风又吹进了书店。
纸页轻响,如同低语。
仿佛有人在轻轻回答:
**“是啊,我在这里。我一直都在。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