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交代?给什么交代?”
戴胥铭那边话音才落下,范振同就冷然反驳:
“持罗伽多放任北方的异常到了我们国境线内,这对我们国家造成了相当严重的破坏。
目前我们还有不少调查员和审查局的成员在。。。
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,掠过语洲北崖的木架,竹篓轻晃,响声如絮。那声音不似人语,却偏偏能钻入耳中,直抵心窝??仿佛谁在梦里低唤你名字时的颤音。
岛南的桃林正值盛花期,紫瓣纷飞,落英铺地。孩子们赤脚奔跑,将昨夜写下的字条塞进树洞。有些是忏悔,有些是思念,还有些只是简单一句:“今天阳光很好。”树叶微动,像是回应,又像只是风过枝头。可每一个埋下纸条的孩子都坚信:总有一天,会有人挖出来,读到它,然后说一句,“我懂。”
而在王宫旧址改建的“言园”中央,那位曾披龙袍的老国王如今穿着粗布衣裳,正坐在轮椅上听一位盲妇朗读她亲手写的回忆录。她的声音沙哑而坚定,讲述三十年前如何因一句“粮价虚报”被割去舌头,又被流放至荒岛织网为生。台下数百人静默聆听,有人流泪,有人握拳,更多人低头在纸上记录??不是为了传播,而是为了记住。
这便是语洲的模样:不再有禁令,不再有恐惧,但也没有所谓的“胜利”。人们学会了说话,也学会了倾听;懂得了表达,更明白了沉默背后的重量。他们不再渴求一个救世主,因为他们终于明白,真正的自由不是由谁赐予的,而是每个人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第一个音节开始累积的。
可陈砚死后第三年,风波再起。
起初只是几片落叶浮现异样文字??不再是温柔劝慰或坦白心迹,而是冷峻质问:
>“你说真话,可你偷过米吗?”
>“你原谅仇人,是因为他已死。”
>“你爱孩子,但你也曾打他。”
这些话如针扎进人心,刺得人坐立难安。有人怒而焚叶,有人跪地痛哭,更有甚者声称这是“陈老邪灵反噬”,要求重立禁语碑以镇邪祟。
争议愈演愈烈,直至某夜,整片桃林的叶子同时翻转,银背朝天,在月光下拼出一行大字:
>**“我不神圣,我只是诚实。”**
翌日清晨,守园孩童发现树根周围泥土松动,似有人挖掘过。他们顺着痕迹掘下三尺,竟挖出一只陶罐??封口用蜡密封,外刻五个小字:“待十年启封”。
消息传开,全岛震动。七位长老齐聚言园,当众开封。罐中无金无玉,唯有一卷泛黄手稿,墨迹苍劲,正是陈砚亲笔。
手稿题为《听者书》,共分七章,记录着他十年行走途中所闻百态、所思万端。其中一段写道:
>“言语之贵,不在其美,而在其真。然真实二字,最易沦为新的暴政。若有人以‘我说真话’为名,便要他人尽数俯首,那不过是以新锁链换旧牢笼。故我种树,非为传道,只为提醒:你说,故你在;但我听,才让你确信自己存在。”
最后一章末尾,附有一封致未来之信:
>“若你们读至此处,说明桃树仍在开花,人们仍在说话。那么,请记住:不要崇拜我,也不要神化这棵树。若有一日,你们因我说过‘人人该发声’,便强迫沉默者开口,那便是我又死了。真正的自由,是允许一个人选择不说,只要他清楚??他本可以说。”
信毕,落款日期正是他离世前七日。
全岛寂静七日。第七日黄昏,所有桃树再度集体展叶,浮现出同一句话:
>“现在,轮到你们写自己的书了。”
于是,语洲掀起一场无声革命。各地学堂不再只教孩子写字,更设“沉默课”??让学生独自坐于林中一日,不言不动,只观察内心是否有话欲出。若有,则写下;若无,则安然接受。教师常说:“不必怕沉默,只怕假装说话。”
与此同时,三位曾随陈砚渡海而来的女子??烧毁遗书的妻子、梦中写诗的囚徒、守言使之女??联合创办“回声塾”,专收那些因长期压抑而失语之人。她们不用言语教学,只以绘画、舞蹈、泥塑引导情绪流淌。一年之后,第一拨学生终于开口,说的第一句话竟是: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……但我好想哭。”
她们相拥而泣。
然而就在这片安宁渐成常态之时,南海之外传来警讯。
一艘残破渔船漂流至语洲东岸,船上仅存一名奄奄一息的老渔夫。他双唇干裂,怀里紧抱一块木板,上面刻着几个歪斜血字:“南海诸岛……全部闭岛……国王下令……活埋言者……树……都被烧了……”
青年??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“传灯人”??亲自赶到码头。当他看清木板内容时,手中拐杖重重顿地,发出沉闷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