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点头。
林昭转身走向控制台，手指在虚空中划动，调出一片全息投影。画面显示的是地球全景，七十二个反共鸣发生器的位置清晰标注，而最中心的一个，竟位于井口下方的地核深处??正是当年声之路的起点。
“你以为我是敌人？”林昭低声问，“可我只是想留下一个‘不’的可能。如果有一天，所有人都必须共感，必须透明，必须分享每一个念头，那人类还剩下什么？尊严？秘密？还是仅仅作为‘集体意识’中的一个数据点？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投向窗外的冰原。
“念追求的是合一，我尊重他。但我相信，真正的自由，是允许一个人选择沉默的权利。”
闻静静地看着他，忽然抬起手，在空气中写下两个字：
>**“然后呢？”**
林昭一怔。
“然后……”他喃喃，“等光环闭合，我会引爆核心装置，让反共鸣场永久固化。地球将分裂为两个世界：一边是完全共感的‘共鸣域’，一边是彻底隔绝的‘静默区’。每个人都有权选择归属。”
闻摇头。
他又写：
>**“分裂不是答案。”**
林昭苦笑：“那你告诉我，如何既保持自由，又不失联结？如何让人既能隐藏，又能被真正理解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的路。”
闻沉默片刻，忽然摘下耳坠，轻轻放在控制台上。水晶接触金属的瞬间，整座塔楼微微震颤。一道光从坠子中升起，投射出一段影像??是念站在倒悬城前，写下“还差一人”的那一刻。画面定格，随后，声音响起。
不是通过空气传播，而是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回荡：
>“十七种状态齐聚，只为开启通道。
>但通道之后，还需一个‘拒绝抵达’的人。
>因为唯有懂得拒绝融合的存在，才能守护融合的意义。”
林昭浑身剧震：“这……这不是录音，这是预设的意识烙印！你是……你是那个‘守井人’的最后一环？”
闻点头。
原来，当年少女割去声带，封存爱意，成为第十七位先知；而闻，则是第十八位??不在名单之上，却存在于制度之外。他是“不可接入者”，是系统预留的漏洞，是念亲手埋下的保险：当共感成为强制，当倾听变成压迫，总得有人能说“不”。
林昭踉跄后退，靠在墙上，久久不能言语。
“所以……你不是来阻止我的。”他终于开口，“你是来教我放手的。”
闻再次点头。
他走上前，握住林昭的手，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按在控制台中央。刹那间，系统识别启动，身份验证通过??**“林昭，前星际伦理委员会首席科学家，权限等级：Ω”**。
全息界面弹出最终指令：
>**【是否解除全球反共鸣场？】**
>选项：是否
林昭盯着屏幕，手指悬在“是”上方，迟迟未落。
“如果我按下这个键，”他声音沙哑，“就等于承认我错了十年。”
闻轻轻覆上他的手，眼神平静。
林昭闭上眼，泪水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