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琳娜点头:“莫斯科的地下电台可以作为中继站,但我们还需要更多节点。非洲、南美、东南亚……只要有一个人听见,就能传给下一个。”
“那就分头行动。”苏婉清果断道,“李维,你带一组人去格陵兰,那里有座废弃的极地观测站,曾是‘回声矩阵’的校准中心;艾琳娜负责联络东欧行动组,打通通往瑞士金融区的通道;阿雅跟我走,我们必须赶在‘夜幕计划’启动前,抵达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站点??那是最后一个未被翻新的原始监听塔。”
“那你呢?”李维皱眉,“你不该一个人冒险。”
“我不是一个人。”她抬起左手,将音频芯片贴近太阳穴,“我有他。”
当天傍晚,他们在一处废弃铁路调度站分开。临行前,艾琳娜递给苏婉清一枚微型广播器,外壳刻着俄文:“愿你所言皆真实。”
列车在暮色中驶离,铁轨发出空洞的回响。车厢内,阿雅蜷缩在角落,持续接收来自地底的微弱信号。她的嘴唇无声开合,似乎在与某种遥远的存在对话。
三天后,南美洲西海岸。
荒芜的阿塔卡马沙漠延伸至horizon,天空湛蓝得近乎虚幻。这里曾是地球上最干燥的地方,如今却因地下共振井的存在,成了“静默理事会”最隐秘的控制枢纽之一。卫星图像显示,过去两周内,有多批运输车队进出该区域,运送疑似纳米颗粒封装舱。
苏婉清和阿雅伪装成地质勘探队员,乘一辆破旧皮卡驶入禁区边缘。她们绕开了所有官方检查站,依靠吴承恩遗留的手绘图纸和谭明远提供的坐标,找到了一条隐藏在岩层裂缝中的升降通道。
“入口被沙石掩埋了。”阿雅蹲下身,用手拨开表层,“但下面有电流波动……还有心跳声。”
“不是人的心跳。”苏婉清调试嗅探仪,“是机器在模拟生命信号,用来欺骗探测设备。”
她们撬开通风格栅,顺着锈蚀的梯子滑入地下。空气骤然变冷,墙壁上布满苔藓状的生物导电涂层,显然是为了维持长期潮湿环境而设。越往下,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就越强烈??这不是恐惧,而是接近“母语”源头时产生的生理共鸣。
B5层,中央控制室门前。
门禁系统仍在运行,虹膜扫描仪发出幽绿光芒。苏婉清取出吴承恩留下的身份卡,插入读取槽。系统顿了两秒,随即弹出警告:
>**权限过期。用户:吴承恩(已除名)**
>**建议执行认知清洗程序。**
“看来他们还记得他。”苏婉清冷笑,迅速接通便携式干扰器。就在警报即将触发的刹那,阿雅突然伸手按在门板上。
她的指尖渗出血珠,滴落在金属表面。
奇迹发生了。
门锁“咔哒”一声开启。
“你做了什么?”苏婉清震惊地看着她。
阿雅脸色苍白,声音虚弱:“我……把自己的频率调到了和吴老一样的波段。他的意识残留在这里,认出了我。”
控制室内,主控台仍在运转。全息投影显示,距离“夜幕计划”首次投放仅剩十六小时。三十七架无人机已完成装载,待命起飞。
苏婉清快步上前,插入存储卡,启动反向广播程序。屏幕上跳出提示:
>**是否启动‘母语?终极版’?此操作将永久覆盖本地控制系统,并向全球共感频段发送开放信号。风险等级:毁灭性。**
她没有犹豫,重重按下确认键。
刹那间,整座设施剧烈震动。天花板崩裂,管道爆裂,蒸汽喷涌而出。墙上的显示器逐一熄灭,又在同一秒重新亮起??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,而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:孩童第一次听见母亲歌声时的笑容,老人握着手语翻译颤抖的手,盲人站在雨中仰面感受水滴敲打脸颊的节奏……
这是“母语”的真实形态:不是命令,不是控制,而是共享的体验。
阿雅跪倒在地,双手抱头,痛苦呻吟。“太多了……全世界的声音……都在涌入……”
苏婉清抱住她,将耳机调至最低输出。“坚持住!你是桥梁!让他们听见你!”
就在这时,她的助听器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节律??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。
谭明远的声音,混杂着吴承恩的语调,交织成一句低语:
“**第八个声音,已在路上。**”
她猛然抬头,望向监控画面。在遥远的北极圈,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监听站顶部,缓缓升起一道金色光柱,直冲云霄。
第二个节点,已被点亮。
泪水滑过她的脸颊。她知道,这场战争远未结束,但胜负的天平,已经开始倾斜。
窗外,沙漠的夜空繁星如织。
而在某处看不见的地方,一个新的声音,正悄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