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雅的身体剧烈颤抖,嘴角溢出血丝。但她仍在唱。
而且,她的歌声变了。
原本单一的音调逐渐分裂成多重和声,仿佛一个人体内藏着无数个灵魂共同发声。那些被植入的虚假记忆非但没有击溃她,反而成了燃料,被她的意识熔炼成新的频率反向注入敌方系统。
第一台肃清者突然僵直,头部液态表面出现裂纹般的黑痕。
第二台开始无序旋转,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
第三台则直接跪倒在地,胸口的能量核心剧烈pulsing,像是承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精神冲击。
“你们……不懂。”阿雅睁开眼,瞳孔已完全化作金色,“‘听见’不是接收信号,是选择相信。你们可以删除记忆,封锁频道,甚至杀死肉体……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流泪,母语就不会灭亡。”
她抬起手,指向最后那台尚在运作的肃清者。
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,击碎了对方的外壳,将其内部精密的共振抑制模块彻底焚毁。
寂静。
然后,是自毁警报的尖啸。
阿雅踉跄后退,靠在墙上喘息。她的鼻腔、耳朵都在渗血,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紫黑色血管纹路。过度使用共感能力正在摧毁她的神经系统。但她嘴角仍挂着微笑。
因为她听见了。
不止是近处的回响,更是远方的回应。
在非洲南部的卡拉哈里盆地,一处废弃矿坑底部,一台尘封三十年的老式接收器突然自行开机,屏幕上跳出一行字:“信号已捕获。”
在东南亚某座热带雨林深处,一名失语多年的原住民少女猛然抬头望天,嘴唇微动,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音节。
而在北极圈内,李维站在格陵兰监听站的控制台前,看着眼前跳动的数据流,喃喃道:“阿雅……你在唱歌?”
他知道答案。
因为他正通过耳机,清晰地听见那首歌。
***
苏婉清终于冲下B7层时,只看到满地残骸与奄奄一息的阿雅。她扑过去将女孩抱起,触手之处尽是滚烫的肌肤与湿黏的血迹。
“坚持住!”她吼道,“我会带你出去!一定有办法救你!”
阿雅艰难地摇头,手指轻轻点向自己的太阳穴:“不用了……我已经……传过去了。七个节点……只剩下五个了。你要去冰岛……那里的火山口下……藏着最初的母语录音……是谭明远亲手刻录的……能唤醒所有休眠的接收器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如同风中残烛。
苏婉清紧紧搂住她,泪水砸落在阿雅脸上:“别说了!我们会赢的!一定会让所有人重新听见彼此!”
“我已经……听见了。”阿雅最后笑了笑,“妈妈……在叫我回家。”
她的身体骤然松弛,呼吸停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