凄冷的寒风如刀,呜呜吹过时,割得人面疼,男人与孩子的手被割出一道道口子,皴裂的可见里面红色的肉。
啪!
冰面上不知谁家调皮的孩子,正在抽打陀螺。
岸边挺拔的杨树光秃,只有顶部有一处乌鸦的窝棚。兴是太冷,乌鸦都没有出来。
马蹄踩到了朔州城,阳光没有热气。
街边叫喊的走夫贩卒,抬手招揽着并不甚多的过客。
顾正臣走入一家纸马铺,购了些纸钱、纸元宝,问清了路,便带严桑桑、林白帆等人走过两条街,到了一处大户人家门前。
门楣上老旧的蓝色对联尚未脱落,上面写的是“未尽三年孝,常怀一片心”。门身之上,更有“恕不回拜”已经发白的纸张。
这就是守孝,也名守制。
父、母去世,必须守孝三年,这是士人共同的约定,也是礼制的核心之一,有官职的官员则需要丁忧。
当然,这里的三年,并非确切的三个整年,而是指二十七个月,这个时间与祭祀有关。
守孝十二个月时,小祥之祭。
守孝二十四个月,大祥之祭。
守孝二十六个月时,除服之祭。
忙完,收拾收拾,差不多也是就二十七个月。
守制期间,不能参与科举,不能缔结婚约,夫君分居不合房,不举办庆典,新年不走动等。
规矩很多。
门关着。
林白帆上前,扣动门环。
过了一阵,才有位五十余岁的仆人前来,将门开了一条缝,打量了下林白帆问:“你们是?”
林白帆询问之后,言道:“我们老爷是蔡源的故交,从金陵前来,顺带吊唁下蔡老东家。”
仆人皱眉:“老爷吩咐过,不见客。”
顾正臣走上前,拿出一枚铜钱,递给老仆:“你将此物交给蔡源。”
老仆接过铜钱,仔细看了看,多少有些瞧不起。
你就算是给点好处,也不至于给个折三钱,这点钱,寒酸。
只不过老仆也没说什么,关了门去通报。
蔡源正在写大字,神情冷峻。
蔡氏坐在火炉一旁翻阅着书信,轻柔地说:“掌柜送来消息,说镇国公在八月十五时,烧了京都,里面的人都死绝了,还说,文官弹劾风潮很大。”
蔡源笔走龙蛇:“再大的风波,也比不上航海八万里时的巨浪。镇国公什么没经历过,这些对他来说,不过都是小事。”
蔡氏折起书信:“那未来之言,可以当真吗?”
蔡源笔向下压,一捺之后收起:“别人说的不可以当真,但镇国公说的,最好是当真。毕竟,他知道的未知之事太多了。”
蔡氏走向桌案,轻声道:“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,让夫君开春之后前往金陵,准备接手两厂两企,可妾身到现在还没弄明白,什么是两厂两企,那总经理的官职,更是从未听闻。”
蔡源将毛笔放下,看向蔡氏:“你不明白,我又何尝明白?”
朝廷的旨意并没有明说,显然需要回京之后再细细安排。
仆人蔡康走了进来:“老爷,有人自称金陵故交,特来求见。”
蔡源皱眉:“金陵来的?”
蔡康上前,将一枚铜钱递给:“对方说,老爷见到此物,一看便知身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