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面是什么?”
“可能是最后一道试炼。”林知雪低声道,“也可能……是通往真正的起点。”
两人相视片刻,陆昭率先迈步上前。忆莲在他胸前重新变为透明,花瓣轻摇,仿佛在说:**我与你同在**。
他伸手推门,铁门无声开启,冷风扑面而来。门后并非密室,而是一片浩瀚星空般的虚空,中央漂浮着一本无页之书,书页不断翻动,却始终空白。
唯有当陆昭靠近时,第一页缓缓显现出字迹:
>**“你想记住什么?”**
声音不在耳中,而在心底。
陆昭没有犹豫,答道:“我想记住阿沅,记住柳溪村,记住所有被抹去的名字。我要记住这个世界曾经怎样背叛它的子民,也要记住,仍有人不肯低头。”
书页震动,第二页浮现:
>**“你愿为此付出什么?”**
他闭眼,想起童年柴堆后的黑暗,想起姐姐被火焰吞没的最后一瞥,想起多年来的梦境纠缠,想起昨夜男孩消散时指尖的温度。
“一切。”他说,“我的命,我的记忆,我的存在本身。只要能让真相重见天日,我愿成为记忆的祭品。”
第三页展开:
>**“那么,接受‘忆契’吧。从此你不再是人,而是‘忆之载体’。你将承载万民遗忘之痛,行走于虚实之间,生不受册,死不入轮回。你可愿?”**
林知雪惊骇:“不可!这是‘永劫誓约’!一旦缔结,你将不再属于现世,哪怕完成使命也无法转生!”
陆昭却已伸出手,按在书页之上。
“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。”他微笑,“我是陆念安,是阿沅的弟弟,是忆莲选中的拾荒者。若连我都选择遗忘,那还有谁会记得?”
刹那间,星光暴涨,书页化作流光涌入他体内。忆莲轰然绽放,九瓣齐开,其中三瓣光芒大盛,另外六瓣亦开始微微闪烁,似在回应某种古老契约。
他的双眸变为琉璃色,左眼映星辰,右眼照幽冥。发丝寸寸变白,肌肤透出淡淡晶莹,仿佛躯壳正逐渐转化为纯粹记忆的容器。
林知雪抱住他collapsing的身体,泪水滑落:“你这个疯子……你说过春天来了,万物复苏……可你却要把自己变成冬天……”
陆昭勉强抬手,擦去她眼角泪痕,声音已带上空灵回响:“别哭。春天之所以美好,是因为有人替它守住了冬天的寒冷。我会回来的……哪怕是以风的形式,以梦的形式,以一句被人偶然记起的歌词形式。”
虚空之中,那本书最终合拢,化作一枚新的玉符落入他手中。正面仍是九瓣忆莲,背面却多了一行字:
>**“记,即是存在。”**
门外,晨曦初露,照亮乌龙山巅的积雪。忘川源方向,雷霆隐隐滚动,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契约落下注脚。
林知雪背起昏迷的陆昭,踏出石室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路会更险,更暗,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所谓终点。
但她也知道,有些事必须去做,哪怕明知不可为。
因为她终于明白??
真正的修行,从来不是长生,不是飞升,不是斩妖除魔。
而是,在所有人都选择遗忘的时代,依然有人敢说一句:“我还记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