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维的自行车后座，白鸽一坐就是好几年。
姥姥早就给他买了自行车，白鸽从来不骑自己的，从早到晚都霸着顾维的自行车后座，顾维也愿意让他霸着，也只能是他。
初中寒假放得比高中早，顾维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，白鸽提前在他们校门口等着顾维考完最后一科。
北风吹得白鸽脸生疼，中间还下了场毛毛雪，白鸽在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部里猫着，买了根雪糕，边吃边跟小卖部的大爷唠嗑。
唠嗑也不耽误他盯着校门口，顾维推着自行车一出来，白鸽一眼就从人堆里认出来了，顾维要是知道他大雪天又吃冰棍儿肯定得说他，白鸽赶紧把剩下的两口嗦完，冰得他脑仁儿疼，一直跑到顾维身边才感觉脑仁好点儿。
顾维看白鸽用手指头点太阳穴，直接问他：“你又吃冰棍儿了？”
白鸽“靠”了声说：“你是不是狗鼻子？”
“果然，一诈就自己招了。”
“你可真贼。”
白鸽说完，跳到顾维后车座上，指了指对面的小卖部：“暖气片太热了，在里面闷得慌，就买了根雪糕吃，再说，我不买点儿东西，老在人家那待着也不是个事儿。”
“反正你有一堆理由。”白鸽就是贪凉，顾维把白鸽衣服后面的帽兜往他头顶一扣，“回去是顶风吹，你脸趴我背上，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直接在家里等我。”
白鸽很听话，紧了紧毛衣领，抓着帽子边捂着脸，趴在顾维后背上挡着风，想起来就气：“崔建长那小兔崽子又来了，我看着他就烦，直接出来了。”
“他又去了？那晚上你跟我回家睡吧。”
“嗯，我跟你回去。”
崔建长是白鸽舅舅崔杰家孩子，这两年他舅舅跟舅妈两口子都迷上了赌博，天天泡在黑麻将馆里，经常把崔建长扔到姥姥家。
姥姥这两年没少着急上火，但是她管不住儿子儿媳妇，那两口子已经被麻将给浸得透透的了，警察抓了他们好几次也没有用，放出来之后继续赌，那奇葩两口子还时不时来姥姥家搜刮东西，翻箱倒柜想偷姥姥钱，姥姥被气病好几次，白鸽跟他们打了好几次。
后来姥姥的存折直接给了白鸽，白鸽把存折藏到顾维家里去了。
崔建长紧随那两口子，白鸽头两年还想着把那孩子好好掰一掰，没准儿能学出个好来，但他后来发现根本没用，那孩子被他爸妈教得好吃懒做软硬不吃手脚还不干净，偷这偷那满嘴谎话，白鸽一见到他就来气，两个人经常红着眼干架，姥姥天天拉架。
顾维带着白鸽一进院门，崔建长一直躲在门后，举起手里的水枪朝着顾维跟白鸽就呲，嘴里还骂：“八格牙路，我要击毙你们，biubiubiu。”
两个人身上都穿着羽绒服，被水柱一呲全湿透了，白鸽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发，他抹了把脸上头上的水，黑着脸两步迈过去，直接拎起崔建长后脖领把人拎到里屋去了，夺了他手里的水枪，在崔建长屁股上踹了好几脚。
“你再呲我一下试试。”
崔建长打不过白鸽，开始喊人：“奶奶，奶奶，救命啊，白鸽欺负人了。”
顾维也跟着进了屋，湿了的羽绒服一脱挂在衣架上，歪头往崔建长脸上一瞪，崔建长瞬间闭嘴不敢再嚷嚷。
白鸽他打不过，顾维一个眼神儿他也顶不住。
白鸽换了身衣服，去杂物房帮姥姥整理东西。
“姥姥，崔杰是不是又去赌去了？”
姥姥叹了口气，偏头抹了把眼泪，白鸽揽着姥姥胳膊安慰她：“你也别操那么多心，他们就这样了，别管他们了，你自己好好注意身体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但哪有那么容易能想得开的，白鸽怕说多了姥姥难过，没再提那些糟心事儿。
走之前白鸽又把崔建长拎到墙角，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：“我告诉你，你要是再偷你奶奶东西，回头我就把你手给剁了，老实点儿，敢惹你奶奶生气，你看我削不削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