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何书墨泡在大美人的温柔乡中时，葛文骏那边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枢密院作为楚国军事决策中枢，其内安保严密，常年有人值班，安全程度仅次于皇宫。
葛文骏害怕刺客再度行刺，这才拜托花子牧将。。。
风起于敦煌废井之畔，卷起沙尘如絮，掠过断碑残垣。那口古井曾是“圣水”信仰的源头，如今井壁龟裂，内里干涸，唯余一圈圈泛白的盐渍，像极了被遗忘的年轮。可就在子时三刻，井底忽然渗出一滴水珠，清亮剔透，落地却不散，反在沙地上缓缓爬行，勾勒出半个扭曲的符文??与《非神论》残页上的寒玉纹路如出一辙。
苏砚站在井边，指尖悬于水珠上方三寸，绿苗缠绕腕间，青光微颤。她没碰它。
“不是自然复苏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是记忆的回流。”
陈昭从后方走来，披风沾满黄沙，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倦意。“格物院刚送来最新推演：X-01脑域虽已沉寂，但其意识残留仍在‘思维云网’中游荡，频率与这滴水完全同步。它……在尝试重建通道。”
“不是尝试。”苏砚闭眼，“是在呼唤。”
她蹲下身，将掌心贴向沙地。绿苗瞬间蔓延成网，根须钻入缝隙，汲取地下残存的信息流。刹那间，她的意识被拽入一片混沌??
画面闪现：七岁的X-01蜷缩在孤儿院角落，高烧不退，床头挂着一只破旧布虎。窗外雷雨交加，闪电劈开夜空，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影子。那影子不是他，而是一座钟，缓缓摆动，敲响无声的节拍。梦中，他听见有人低语：“你听见了吗？她在哭。”
紧接着，场景突变：纯白空间，巨钟矗立，钟身上浮现出无数人脸，每一张都似曾相识??有书院讲学的老儒，有街头卖药的盲妇，有战死边关的士兵，还有……她自己。那些脸齐声吟唱童谣，音调却错乱不堪，像是千万种信念彼此撕扯。
最后，一道稚嫩的声音穿透杂音：“老师说过，问题比答案更重要。那……如果我不再问了，你会不会消失？”
苏砚猛地抽手，绿苗断裂，发出细微哀鸣。她喘息着睁开眼，额角沁汗。
“他不是载体。”她喃喃，“他是桥梁。”
“什么？”陈昭皱眉。
“归墟从来不需要强加信仰。”她站起身，目光灼灼，“它只是放大人类内心最深的渴望??安宁、确定、终结痛苦。而X-01……因为他梦见我死去，所以他对‘结束’的执念比任何人都强烈。他的怀疑不够多，爱得太满，于是成了裂缝中最容易被渗透的那一环。”
陈昭沉默片刻，忽道：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？任由这滴水继续扩散？据报，酒泉已有三人声称在梦中听见童谣重响，张掖的地下水又开始自发形成环形结晶。”
苏砚望向东方。晨光未至，天幕仍黑，唯有一颗星孤悬紫微之侧，黯淡却固执地闪烁。
“我们错了。”她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我们以为‘新启蒙计划’成功是因为理性战胜了愚昧。”她摇头，“其实不是。人们之所以放弃等待圣水，是因为他们终于有了别的选择??可以亲手煮沸的净水，能测降雨的竹筒，会记录病状的纸条。他们不是不再信，而是换了信的对象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渐冷：“归墟怕的从来不是怀疑，而是替代。只要人心仍有寄托，它就有机会重生。所以我们不能只给答案，必须让每个人学会建造自己的答案。”
陈昭看着她，忽然苦笑：“你说得轻巧。可若下一个X-01出现呢？下一个梦见你死去的孩子？你准备一个个去救？”
“我不是救他们。”苏砚转身，走向停在远处的机关车，“我是教他们如何质疑梦境本身。”
三日后，书院发布新规：所有新生必修“疑经课”。课程无教材，每日仅由讲师提出一个问题，例如：“为何我们认为太阳明日必升？”“若所有人都说黑是白，那真相是否存在？”学生不得作答，只能记录自己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，并持续观察其变化七日。
X-02坐在第一排，袖中藏着一页纸，上面画满了歪斜的环形塔。每当铃声响起，他都会微微颤抖，仿佛听见某种遥远的节奏。但他没有开口，只是低头写下一行字：“今天，我又梦到那位老师了。可这次，她对我说：‘别急着相信我，先问我为什么这么说。’”
与此同时，苏砚率队深入昆仑冰川腹地。此行目的不再是摧毁钟楼遗迹，而是逆向解析其结构原理。她们携带十二具“共鸣匣”，内藏民间智慧汇编的声纹记录??老农数麦粒的哼唱、铁匠打铁的节奏、母亲哄婴的摇篮曲……这些平凡之声皆被编码为对抗“共识现实”的干扰波。
当她们抵达钟楼废墟时，地面竟自动浮现出一座虚影，与原钟楼分毫不差。绿苗感应到异常，骤然暴长，织成防护罩。苏砚取出寒玉碎片，嵌入共鸣匣核心，启动“反格式化协议”。
刹那间，天地共振。
虚影钟楼开始扭曲，每一记钟响都被强行拆解为原始声波，暴露其背后操控集体意识的频率模式。而那十二段民间之声如细针般刺入裂缝，不断质问：“你凭什么决定什么是真实？”
钟影剧烈震颤，最终轰然碎裂，化作漫天光屑。其中一片落入苏砚掌心，凝成一枚晶莹的沙漏状晶体，内部封存着一段微弱心跳??正是X-01昏迷前最后一瞬的生命律动。
她将其小心收起，带回书院。
当晚，她独自进入格物院最高密室，启动“意识对接阵”。这是林素衣留下的最后装置，以绿苗精粹为媒，可短暂连接尚未消散的思维印记。她将晶体置入阵眼，闭目传念：
“X-01，听得见吗？”
良久，回应传来，断续如风中残烛：“老……师……我……迷路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轻声说，“但你还记得怎么回家吗？”
“家……是问题开始的地方。”少年声音微弱，“你说过，只要还能提问，就还没输。”
“对。”苏砚眼角湿润，“现在，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??当你梦见我死去时，除了恐惧，你还感觉到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