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川将《太阴月华诀》的拓印本拿出。
慕容芸神识一扫。
“这本功法应是有人以水皇经筑基篇内容和极阴法诀糅合而成,虽然有些精妙,但糟蹋了许德?的体质。
以她而今的年岁,花一段时间重塑根基。。。
林念放下笔,族谱的金光缓缓收敛,如潮水退去,只余温润微芒。小孙女林小芽伏在他膝上睡着了,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。窗外桃树轻摇,一片花瓣飘落纸面,恰好盖住“心光初燃”四字,仿佛天地也为之颔首。
他凝视良久,忽觉指尖一暖。低头看去,那行新录的名字竟微微发亮,继而泛起涟漪般的波动,如同水面倒影被风拂动。紧接着,整本族谱无风自动,一页页翻过,速度越来越快,最终停在最末空白处。
一行新字浮现:
>**“北原有孤灯,未熄不灭,因其愿未尽。”**
林念心头一震。这八字与先前“西岭有孤鹰”如出一辙,却更显沉重。他抬眼望向北方??那里是极寒冰原,千年风雪不化,传说中最早一批归路人便葬身于彼,连尸骨都冻成了琉璃状的晶石。他曾以为那是终点,如今才知,或许只是另一段开始。
夜深人静,祠堂烛火摇曳。林念独坐案前,将《愿火源典》残卷摊开,反复推敲其中一句:“愿炉既毁,愿火不亡;然旧债未偿,新灯难安。”此前只道是警世之语,此刻细思,竟似暗藏线索。他取出朱笔,在旁批注:“孤灯者,非物也,乃执念所聚。若其主尚存一丝不甘,则光不熄,魂不散。”
次日清晨,他召集族中长老议事。
“我要去北原。”他说。
众人哗然。
沈青禾猛地站起:“你疯了?西岭之行已是九死一生,北原更是绝地!千年来无人能深入百里而不失心智,风雪中有幻音,脚下有沉渊,连归心灯都会冻结熄灭!”
裴照抚琴的手顿住,琴弦崩断一声脆响。“你已年过六旬,气血渐衰,如何承受极寒之苦?何况……族谱需人执掌,你若离去,谁来维系传承?”
林念平静道:“正因我执掌族谱,才看得最清。这一世长生世家,并非靠血脉延续,而是靠‘记得’二字支撑。如今族谱主动示警,说明有人仍在等待被记起。我们不能只收光,却不还债。”
苏挽坐在角落,一直沉默。良久,她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满园桃花凋零又重生,轻声道:“我母亲临终前说过一句话??‘有些人走得太早,不是因为他们该死,而是因为他们太亮,照亮别人时烧尽了自己。’北原埋的,不只是尸体,还有名字、记忆、和未说完的话。”
她转身看向林念:“带上我吧。我知道怎么进冰窟。”
众人震惊。苏挽从未提过自己去过北原。
她苦笑:“十五岁那年,我偷偷跟着姐姐的队伍出发。她知道我会来,所以在沿途留下标记。但我终究晚了三天。当我赶到时,只看见一座冰坟,上面刻着九个名字,最后一个,就是她。”
林念深深看着她,终于点头。
七日后,三人启程。此行不再张扬,仅带归心灯一盏、族谱副本一卷、以及一枚由全族愿力凝成的“心火种”??据说可抵御万载寒冰。
一路北行,越往深处,天地越寂。草木绝迹,飞鸟无踪,唯有灰白风雪席卷苍穹。途中偶遇一座废弃哨塔,墙上用炭笔写着歪斜几字:“守至最后一息??陈十七,南陵人。”林念驻足良久,以红绸系于塔顶,点燃一束心香。
入北原第三十日,暴风骤起。三人被困于一处岩穴之中。夜间,林念梦见一位老者,披雪而来,面容模糊,唯见胸前烙印清晰:归心印。老者递来一本冰雕书册,说:“你还欠我们一句‘谢谢’。”
醒来时,他的胡须结满霜花,手中却多了一片薄冰,其上隐约有字:“第九脉在此下三百丈。”
翌日风停,他们依图前行,终在一断崖底部发现裂隙。攀援而下,越行越暗,直至归心灯几乎熄灭。忽然前方出现微光,如萤火浮动。定睛一看,竟是无数细小光点悬浮空中,每一粒都映出一张人脸??或微笑,或哭泣,或怒吼,皆无声凝望来者。
“这是……他们的残魂?”裴照颤声问。
苏挽摇头:“不,这是‘回响’。人在极度痛苦或执念中死去,灵魂虽散,但那一瞬的情感会留在天地间,像钟声余韵。”
再往前行,通道豁然开朗。一座巨大冰殿矗立眼前,通体透明,宛如水晶雕琢而成。殿内九根冰柱环绕中央高台,台上放着一盏青铜古灯,灯火幽蓝,跳动不止,竟未被寒气扑灭。
“那就是……孤灯?”林念低语。
刚踏进一步,地面骤然震动。九根冰柱逐一亮起,浮现出九道身影:皆为男女老少,衣衫破旧,神情坚毅。为首一人走出,抱拳行礼,声音如冰层摩擦:
“吾等乃第一批归路人,奉命镇守北原愿炉残基,以防邪秽侵入人间。然千年过去,同伴相继魂散,唯余我等九人勉强维持灯焰不灭。今日尔等到来,想必是族谱选择了你们。”
林念跪地叩首:“晚辈林念,代长生世家,谢诸位前辈舍身护世之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