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半夜的,整个露华宫都热闹起来了。
苏?也不藏着掖着,她的怀疑在后宫相当常见,她不信薛泽没有这种想法。
等到薛泽从翊坤宫回来,苏?已经将露华宫上上下下翻了个遍。
“你怎么又起来了?”薛泽皱眉问道。
“臣妾醒来得知皇上去太后了,估摸着太后怕是也梦到先皇了,实在是睡不着……”
苏?脸上浮现起担忧之色:“若真的是先皇在天上,给皇上和太后托梦,那还好,就是梦里先皇生气了,但他到底是皇上的父亲,太后的丈夫,不。。。。。。
夜深如铁,昭华殿的烛火被一阵穿廊而过的冷风扑得摇曳不定。苏?未动,只将乌骨簪缓缓插回发间,指尖微颤,却稳如磐石。她知道,那一声呢喃不是幻觉??梦从未断绝,它只是蛰伏,在人心最暗处生根,在寂静中蔓延。
她唤来绿芙:“去查地库最近一次巡检记录。”
绿芙低声道:“三日前由内务府例行巡查,未见异常。守卫皆为老成持重之人,轮值簿上有签押。”
“把签押拓下来。”苏?闭目,“我要看每一笔笔锋。”
半个时辰后,秦砚亲自送来拓本。他脸色凝重:“娘娘,其中一名守卫的签名……与去年殉职的‘拂尘’密探极为相似。那人早已葬于北山乱坟岗。”
苏?睁开眼:“有人冒名顶替,潜入地库。”
“不止。”秦砚压低声音,“我们顺着他留下的足迹追查,发现墙砖松动处曾渗出微量朱砂粉,且地面有极细的划痕,像是……有人拖着重物爬行。”
她起身,披上银丝披风:“带我去。”
秦砚欲劝:“地库阴寒,又有毒瘴,您贵体……”
“我若不去,谁还能替承熙守住这最后的底线?”她已迈步而出,“况且,有些债,该由我自己了结。”
地库深处,空气湿冷如冰。火把照不到的地方,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吞噬光。苏?一步步走下石阶,靴底踏在青砖上,发出空洞回响。越往里,越能闻到一股腐朽中夹杂着甜腥的气息,像是陈年血迹混合着香灰。
那块松动的墙砖前,果然有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沟痕,蜿蜒通向更幽暗的角落。秦砚命人撬开隔壁墙体,赫然现出一条隐秘夹道。夹道尽头,是一间废弃多年的祭室,四壁绘满残破壁画:一个金瞳孩童立于烈火之中,双手托起日月,万民跪拜,山河俯首。
祭坛中央,供着一尊泥塑小像??正是幼年承熙的模样,双目嵌着两粒金色琉璃珠,在火光下泛着诡异光泽。像前香炉未熄,灰烬中残留着几片蓝莲花瓣。
“蓝莲……”苏?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心头猛然一震。
那是乌族圣花,传说生于冥河之畔,能引亡魂归世,亦可唤醒沉睡的“梦种”。当年玄微被捕时,身上便藏有一片干枯蓝莲,据他说,是“神子重生之钥”。
她上前一步,忽觉脚下一软,低头看去,地面竟铺着一层薄薄人皮纸??不是书写用的宣纸,而是以人皮鞣制而成,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名字,全是这些年因“妄言神迹”被流放或处决者的名录。每一道名字都被血线连起,织成一张巨大的网,直指中央小像。
“他们在用怨念养神。”秦砚声音发紧,“每一个因信他而死的人,都在为这个偶像注入力量。”
苏?冷笑:“所以他们要我斩杀信众?越多流血,他们的‘神’就越强。”
她猛地抽出乌骨簪,刺向泥像眉心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金瞳碎裂,琉璃珠滚落尘埃。
可就在那一刻,整座地库忽然剧烈震动,墙壁上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,金瞳孩童张口无声呐喊,风从四面八方涌来,带着无数低语:
>“你不让我们敬他为神……可我们愿意。”
>“你毁命格镜……可梦还在。”
>“你封私祠、焚经文……可我们在心里供奉。”
苏?踉跄后退,耳边响起稚嫩童音:“母后,救我……我不想死……”
那是五岁那年的承熙,在李崇文府的地牢中,浑身浴血,哭喊着求她带走自己。
她咬破舌尖,强行清醒。“幻象!全是蛊惑!”她厉声喝道,“秦砚,烧了这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