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建功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，从头往下看。
他的手指在纸上缓缓移动，看得极其仔细。
王学斌站在旁边，看着高建功的侧脸，心里犯嘀咕。
旅长从那山沟沟里回来之后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，整天琢磨这些不着边际的事。
高建功翻过一页。
他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。
“刘大锤，新一团一营，二十七岁，籍贯河北。参军前是铁匠，家里三代打铁，能打锄头镰刀，也能打土枪的枪管子。”
高建功拿起桌上的红铅笔，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。
他又翻了几页。
“孙巧手，771团警卫排，三十一岁，籍贯山西。祖传木匠，据说能不用一颗钉子，做出一个严丝合缝的柜子。”
又一个红圈。
“周算盘，旅部后勤处，西十二岁，参军前是镇上的账房先生，一手算盘打得飞快。”
高建功继续往下翻。
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。
“钱进，772团三营，二十三岁，籍贯河南。参军前在县城钟表铺当学徒，因为赌钱把家当输光了，才跑出来当兵的。”
王学斌看到高建功在这个名字上停留，他忍不住开口。
“旅长，这个钱进我听772团的干部提过，手倒是巧，就是人有点……不老实，爱占小便宜。”
高建功没说话，手里的红铅笔顿了顿，还是在“钱进”这个名字上，重重地画了一个圈。
一个多小时后，高建功放下了铅笔。
那厚厚一摞名单上，被圈出了三十多个红圈。
高建功把名单整理好，递给王学斌。
“把这些画了圈的人，全部给老子调到旅部来。”
王学斌接过名单，看着上面那些红圈，心里更糊涂了。
“全调过来？旅长，这三十多号人，有老有少，有文有武，调过来干什么？”
高建功站起身，走到窑洞口，看着后山的方向。
“成立一个新单位，就叫旅部首属‘特种技术学习班’。”
高建功转过身，看着王学斌。
“我亲自带。”
旅部后山脚下，一间最大的仓库被清空了。
三十多个穿着各式各样军装的汉子，局促地站在这间空旷的仓库里，交头接耳。
“哎，听说了吗？是旅长亲自点名让咱们来的。”
“来干啥呀？俺就会打铁，旅长还能让俺给他打两把菜刀？”一个满手老茧的壮汉瓮声瓮气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