冢前木牌“高粱河旧债”五字,
被血溅得发黑,又被雪覆得发白。
被俘的五百六十名辽骑,被反缚双手,跪于冢前。
狄青按刀立于冢巅,狼牙刀背映残星:
“二十年前,高粱河一役,宋军二十万,
冻死、战死、溺死者,填河三日。
今日,以尔等之血,祭我旧骨。”
语罢,刀落。
五百六十颗头颅,滚入雪冢。
血吸热血,发出“嗤嗤”细响,
仿佛地下二十万亡魂,正张口痛饮。
雪冢之后,是永定河冰桥。
桥身早被火马炸裂,只剩半截残梁斜插冰面。
桥下,冰层厚处尚能走马,薄处己现黑水。
章衡策马至桥心,俯身以狼牙刀背敲击冰面——
“咚咚……”
回声空洞,像敲在一面巨鼓的鼓皮上。
他抬眼,对岸幽州城廓,在雪雾中显出灰青剪影。
“冰未全解,尚可踏。”
他转身,对身后众将道:
“今夜,全军渡河,首薄幽州南郭。
冰若开裂,便以浮尸为桥,
以血为胶,以骨为钉。”
戌时,雪又密。
狼骑、钢骨营、火工队,共七千余人,
马摘铃,人衔枚,踏冰而行。
冰面先覆薄雪,再覆热血,
每一步踩下,都发出“咔嚓”脆响,
仿佛冰层在低声记数: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
七千人,排成一字长蛇,
前军狄青,中军章衡,后军沈括。
蛇头己抵幽州南郭壕外,蛇尾尚在永定河北岸。
远远望去,像一条黑红的刀痕,
正慢慢划向幽州城的心脏。
子时,幽州南郭。
城头戍卒换岗,新卒呵气成雾。
忽见城外雪原上,亮起一点点幽蓝火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