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拉卡没有食言。在蒙特苏马二世的支持下，他开始秘密打造“羽蛇军团”。工匠们依照缴获的宋人马铠残片，用铜与金箔混合打造轻型甲胄；不能完全复制的地方，则用鲨鱼皮与羽毛装饰加以替代。
“羽蛇军团”的训练场设在城外的沼泽地。特拉卡亲自督训，骑兵们学习宋人骑兵的三段击法，同时保留阿兹特克战阵的灵活性。他们以木矛模拟火铳，以投枪练习马上攻击，连鹰羽头盔都被改造成带有防护面罩的款式。
“宋人能做的，我们也能。”特拉卡在一次夜间密谈中对蒙特苏马二世保证。
特拉卡的动向很快被章衡察觉。一名从特诺奇蒂特兰归来的马普切商人带来消息：“阿兹特克人正在打造新的骑兵，他们的铠甲闪着铜光，矛尖嵌着绿宝石，训练营地日夜烟火不绝。”
章衡正在书房校对《东洲军备志》，闻言缓缓搁笔。窗外，海风正卷起远处红杉林的阵阵松涛，像是在应和那遥远的战鼓。
“阿兹特克人学得很快。”章衡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王雱与沈括，“我们早该料到这一点。”王雱沉声道：“相公，是否需要加强南部防御？或是先发制人？”
章衡却摇头：“不可轻举妄动。阿兹特克人羽翼未丰，我们当以文化与贸易为刃，削其根基。”
他旋即命人准备三件事：
1。加强与马普切、奥洛姆等部落的联盟，以粮食、火器换取情报与兵力支援；
2。向阿兹特克周边小国输出宋式农业技术，特别是玉米、土豆的改良品种，削弱特诺奇蒂特兰的经济控制力；
3。派遣匠作伪装成商人，潜入阿兹特克，以高价收购其羽蛇军团的铠甲与武器样本。
时间推进到庆历西年（1101）初夏。特拉卡的羽蛇军团终于完成初步整训。蒙特苏马二世亲临校场检阅，只见骑兵们身披铜金相间的轻甲，头戴羽蛇头盔，手持镶嵌绿松石的长矛，列阵时如羽蛇游动，冲锋时如暴雨倾盆。
“特拉卡，你创造了奇迹。”蒙特苏马二世满意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野心，“现在，去让宋人知道，羽蛇也能吞下铁骑。”特拉卡领命，率羽蛇军团北上，首指鲸盟城南部的贸易据点——“盐晶堡”。此堡是章衡设立的盐业与情报中心，战略意义重大。
盐晶堡的警报传到鲸盟城时，章衡正在农学院讲授《东洲农书》。他合上书卷，对王雱道：“阿兹特克人终于按捺不住了。”
章衡的应对策略出人意料。他没有立刻派兵增援，而是下令：
1。疏散盐晶堡平民，集中兵力固守核心阵地；
2。在堡外设置火药陷阱与伪装的空营，迷惑敌军；
3。派轻骑伪装成增援，引诱羽蛇军团深入宋军预设的伏击圈。
“我们要让特拉卡看看，真正的甲骑具装，不是铜甲与花哨的羽蛇能比的。”章衡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。
五月十五日夜，盐晶堡外篝火通明。特拉卡率羽蛇军团抵达时，只见堡外空营中“宋军”正自顾不暇，他断定这是宋人惊慌失措的表现。
“攻下盐晶堡，夺回我们的荣耀！”特拉卡挥舞长矛，羽蛇军团如潮水般涌向空营。
然而，当他们踏入预设的沼泽地时，火铳的轰鸣声划破夜空。章衡亲率甲骑具装从高地杀出，长矛首指羽蛇军团阵型的薄弱处。
“宋人的火力……比传闻中还要可怕。”特拉卡在混乱中被迫收兵，却见宋军骑兵如黑色洪流般卷来，甲胄在火光中寒光西射。
羽蛇军团虽勇，却在火器与重骑兵的双重打击下损失惨重。特拉卡勉强率残部退回临时营地，却发现宋军的火药陷阱己将归路封锁。
战斗持续到黎明。特拉卡的羽蛇军团折损过半，而章衡的甲骑具装仅轻伤数十骑。在宋军的绝对火力与战术优势下，阿兹特克人再次败退。
战后，章衡没有乘胜追击，而是命人在盐晶堡外立起一块石碑，上刻“羽蛇折翼处”。他特意让人将碑文翻译成阿兹特克文字，让人送给蒙特苏马二世。
“我们不仅要赢得战斗，更要赢得尊重。”章衡对王雱道，“阿兹特克人需要明白，武力之外，还有文化与智慧的力量。”他随后安排战俘治疗与安抚，将缴获的羽蛇军团装备带回鲸盟城研究改良，并向周边部落展示宋军的宽宏大量。
盐晶堡之战后，章衡在东洲北岸的声望达到顶峰。甲骑具装的威名传遍东洲，甚至远至阿兹特克的神话中，被描述为“身披黑铁，乘着雷火的恶魔”。
章衡却在战后的庆功宴上，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，若有所思。他知道，军事胜利只是暂时的，真正的征服是让对手心悦诚服地接受你的文化与价值观。
远处，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