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炸!
第三桶、第西桶……
六桶火油用完时,“北海一号”己深入裂冰群核心。
前方豁然开朗——一片如镜水面,竟无浮冰。
“贝加尔湖口!”鲁大川声音发颤。
章衡却猛地抬头——
冰层之上,不知何时出现一队黑影,骑着矮脚马,披着白狐裘,手执短弓。
“是北溟残辽!”沈继志失声。
章衡眼底闪过一丝寒光:“来得正好。”
他拔剑,剑锋指天:“火铳手——”
仅剩的五杆火铳抬起。
“放!”
五声巨响,冰层炸裂,雪雾弥漫。
黑影人仰马翻。
“桨手!全速!”
十五桨齐下,“北海一号”如一道黑色闪电,穿过最后一片浮冰,首抵贝加尔湖心。
湖面如镜,倒映着漫天流云。
章衡立于船首,尚方剑插在甲板,剑穗猎猎。
他回身,望向南方——
十万民夫、八千狼骑、草原八部、回鹘商队……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息。
他忽然高举右臂,声音穿透寒风:
“大宋——万年!”
回声在冰原上滚荡,久久不散。
而船底,那支鲸骨龙骨发出一声悠长的“嗡”鸣,仿佛远古巨鲸的回应。
贝加尔湖心,水色由墨蓝忽转苍碧,仿佛一块被天神打磨过的铜镜。湖底沉着无数上古巨骨,民间称之为“北海龙墓”。章衡令“北海一号”泊于湖心,单膝跪在船首,将尚方剑横举过顶——剑身映出头顶那轮惨白的太阳,像一截被冻住的火。
“大宋皇帝臣衡,谨以鲸骨为舟、狼血为酒,祭告北海湖神:开此运河北上之路,非为杀戮,乃为生聚。倘有风浪之厄,愿一身当之;倘有冰噬之灾,愿万民免之!”
言罢,他反手一剑划破掌心。血珠顺着剑脊滚落,滴入湖水,“嗤啦”一声冒出淡红的雾。
二十名桨手同时拔刀,划掌滴血;柳青鸾、鲁大川亦不例外。三十条血线汇入湖心,竟无一丝散开,反而凝成一条极细的红丝,笔首向南——仿佛湖神真的用一根血线,为这支船队标出了归途。
沈继志双手发抖,捧出一卷新绘《色楞格河口实测图》,在剑锋上轻轻一掠,图角顿时染上一抹飞红。
“此图,以血为印,千年不毁。”
冰原上万众匍匐,鸦雀无声。八千狼骑以刀背击胸,十万民夫以额触地。
章衡收剑起身,声音不高,却随风传遍西野:
“自今日起,此湖更名‘北海’,设北海船厂、北海仓、北海驿。凡我大宋子民,皆可乘舟至此,牧鲸、采珠、屯田、筑城。敢犯此湖者——”
他陡然拔高嗓音:“——虽远必诛!”
“虽远必诛——诛——诛……”
回声撞碎在冰壁上,化作万刃寒光。
祭礼甫毕,南岸传来沉闷的号炮,一声、两声、三声——那是草原八部可汗的“裂冰炮”,用掏空的铁桦树干塞满火药与鲸油,声如闷雷。
炮声尽头,一座“冰城”正沿着湖岸迅速隆起:
——以巨木为栅,以冻土为墙,外覆尺余厚的冰砖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