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苗舔舐锅底,水渐渐沸腾。
她坐在灶边,看着蒸汽升腾,模糊了窗户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是陈默。
他手里捧着一本旧相册,封面褪色,边角磨损。
“老师,这是我奶奶留下的。”他说,“我在阁楼找到了它。里面有几张照片……我想您应该看看。”
林知遥接过相册,翻开第一页。
是一张全家福。
背景是疗养院花园,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围着几个孩子合影。中间站着一位年轻女子,怀里抱着一个穿蓝布衫的男孩。
她认出来了。
那是林小禾。
而抱着他的女人,赫然是??
**赵岩的妻子**。
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:
>“种子计划初期团队留念。1993。4。6”
林知遥的手剧烈颤抖起来。
原来……赵岩不仅是研究员,更是**受害者家属**。
他的妻子参与项目护理工作,儿子成了首批实验体之一。难怪他在录音里说“我哭了”,因为他不是为科学落泪,而是作为一个父亲,在亲手签署同意书时,就已经预见了结局。
“他毁掉了一切,却留下了真相。”她喃喃道,“因为他知道,总有一天,会有人需要听到这些声音。”
陈默低声问:“老师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林知遥合上相册,望向窗外。
东方已现鱼肚白,新的一天正在降临。
“我们继续讲下去。”她说,“把每一个名字、每一句遗言、每一段被掩埋的故事,都写进书里。不止是我的书,还要让更多人写,让更多人读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院子里。
那株新生的忆草已经长高了一寸,叶片晶莹,脉络清晰如星图。
她蹲下身,轻轻抚摸它的叶子。
“你们完成了使命。”她轻声说,“现在,轮到我们了。”
太阳升起。
金光照耀山野,照亮石碑,照亮忆草,照亮这片曾被梦魇笼罩的土地。
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,某个孩子正从梦中醒来,嘴角带着微笑。
他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,只记得有个穿旧棉袄的女人摸了摸他的头,说了句:
>“谢谢你记得我。”
他知道那不是噩梦。
那是告别。
也是重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