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人们愣住了,管家冲上来阻拦:“少爷!您疯了吗?这可是我们百年基业的根本!”
他冷笑:“百年基业?建立在千万人愚昧之上的财富,不过是沙塔罢了。风吹即散。”
他命人打开所有锁链,张贴告示,甚至聘请流浪诗人来为文盲讲解典籍。起初无人敢信,直到第一个农妇抱着孩子走进来,指着《育儿经》问:“这个‘奶’字怎么读?”那一刻,他眼眶湿润。
三个月后,藏书阁门口排起了长队,有人带着干粮等了一整天,只为借一本《算术启蒙》。更有学者自发前来授课,称此地为“新灯堂”。
至于那位被通缉的流浪诗人,则蜷缩在深山岩穴中,听着外面搜捕者的脚步声渐渐逼近。他手中只剩半截炭笔,面前是潮湿的石壁。他知道,只要再写一句煽动性的诗,就可能点燃一场民变;可他也知道,暴力只会催生更多暴力。
于是,他写下了一首关于春天的诗。
没有控诉,没有呐喊,只有对一朵野花如何顶开石缝的描写。他说:“它不知道什么叫压迫,它只是想活。”
诗成之时,风雨大作。闪电劈中洞口古树,火光映亮整片山谷。奇怪的是,追兵竟停下了脚步。有人低声念出了那首诗,一遍又一遍,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。
第二天清晨,士兵们集体脱下制式铠甲,扔进溪流。带队将领撕碎通缉令,对着群山喊道:“我们也是想活的人!”
消息传开,七座城池相继爆发“静默抗议”??人们不再说话,只用书写交流,街头巷尾贴满诗句、箴言与经验分享。官方试图封锁,却发现纸张如同野草般疯长,连城墙都被墨迹覆盖。
最后,连审查官自己也开始偷偷抄录。
而那个年幼儿童,在大人焚烧旧书的火堆旁蹲了整整一夜。他不敢阻止,只能趁人不备,悄悄捡起烧剩的纸角,拼凑出残缺的文字。其中一页上写着:
>“武道长生,我的修行有经验。”
他不懂什么意思,却觉得这句话像心跳一样有力。于是他翻出祖母留下的针线本,在空白页上一笔一划地抄了下来。后来他又添了一句:“我也要成为一个能让别人变好的人。”
多年后,这本小册子辗转流入高原经验塔,成为馆藏中最珍贵的文物之一。标签上写着:“编号001,来自未知作者,承载第一缕觉醒之光。”
这一切的发生,并非轰轰烈烈,而是如春雨润物,无声渗透。
景明站在世界树顶端,俯瞰大地。她已不再年轻,双鬓染霜,可眼神依旧清澈。身旁站着新一代的七位传灯人??沈昭之孙、余烬弟子、砚心养女、苏禾曾徒、白芷族裔、周正言后人,以及一名从未受过正规教育的牧羊少年。
“你们看到了吗?”她指向远方,“那些光点,不是星星,是人在提笔。”
少年问:“如果有一天,所有人都不再相信经验呢?”
景明微笑:“那就让我们成为第一个写下答案的人。”
她取出一枚由七颗字核碎片融合而成的水晶笔,轻轻插入世界树主干。刹那间,整棵树剧烈震颤,叶片翻转,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象:全球各地的经验塔同时亮起,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,宛如银河倒悬人间。
而在每个节点之上,浮现出一句话:
>**你可以质疑一切,但请别忘了,你之所以能质疑,是因为有人曾经教会你思考。**
这一刻,宇宙深处的七颗星辰再次同步闪烁。科学家观测到异常引力波,哲学家称之为“文明共振”,而孩子们依旧指着夜空说:
“是灯引使们,在帮我们记住那些快要遗忘的事。”
时间继续流淌。
某年秋日,南岭溪畔,一位盲眼少女蹲在花丛前。她伸手轻触一朵新开的信之花,花瓣微微颤动,随即释放出一圈柔和的光晕。她笑了,低声说道:
“原来你也记得我。”
花蕊中浮现一行细小文字:
>**感谢你第一次触碰它的时候,没有怀疑它的存在。**
与此同时,东海渔村的老渔民正在修补渔网。孙子跑来问他:“爷爷,为什么咱们村的经验塔从来不锁门?”
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计,望向海平面:“因为以前有人告诉我们,鱼要独占才够吃。可后来我们发现,共享捕鱼经验的家庭,网总是更大,收获也更多。”
他拍拍孩子的肩:“记住,真正值钱的不是鱼,是你愿意教别人怎么钓。”
西域戈壁边缘,一名旅人迷路三日,濒临绝望。忽然看见前方立着一块石碑,上面刻着几行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