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谢无咎,罪名:教会他人命名疼痛。**
棺中少年眉眼温和,嘴角含笑,仿佛只是睡着了。苏砚跪倒在地,伸手抚摸冰面。
“师父……”她哽咽,“闻心等您回来。”
冰层微微震颤,一道意识缓缓浮现:
>“孩子,你能看见我,说明你已经踏上了‘记述者’之路。这条路没有终点,只有越来越多的伤口需要命名,越来越多的名字需要呼唤。你确定要走吗?”
苏砚点头:“哪怕全世界都想让我闭嘴,我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。”
冰棺裂开一道细缝,一缕银光逸出,缠绕上她的手腕,烙下一个符号??形似耳朵,内藏文字。
>“这是‘聆罪印’,继承者的标记。从今往后,你将听见所有人不敢说、不能说、忘了说的话。它们会撕裂你的神经,腐蚀你的梦境,吞噬你的安宁。但只要你还愿意听,就没人能真正消失。”
苏砚浑身颤抖,却挺直脊背:“我接受。”
刹那间,冰原崩碎,万千冤魂冲天而起,汇成一道逆旋洪流,直冲云霄。与此同时,九州各地的回声井尽数沸腾,水面浮现出同一个画面:一名女子站在废墟之中,手持半块残碑,背后是漫天飞舞的记忆碎片。
有人认出了她。
有人说:“那是启音镇的苏老师……她不是死了吗?”
更多人开始低语:“我记得她……我记得她为我们念过诗……我记得她说过,眼泪不是软弱。”
记忆一旦松动,便如江河决堤。
***
言归塔下,战鼓雷鸣。
太子率军攻至山门,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。士兵们疯狂劈砍,剑刃却连空气都无法划破。裴昭立于高台,冷眼俯视。
“你们奉命而来,可知道命令出自谁手?”他朗声道,“是皇帝?还是那个躲在马车里的影子?”
无人回应。
唯有风卷起车帘一角,那只涂着朱砂指甲的手缓缓放下,轻轻敲了三下地板。
霎时间,天地变色。
七道灰影凭空出现在战场上空,七口小钟齐齐震荡。这一次,声音终于响起??
不是音波,而是“静”。
一种绝对的、吞噬一切的寂静,如同宇宙初开前的虚无。靠近的士兵瞬间瘫倒,七窍流血,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抽离躯壳。连共心树的叶子也开始枯萎,一片接一片坠落。
“来了。”裴昭咬牙,“最后的噤声使。”
高空之上,首领俯视着塔顶的闻心,声音如刀割纸:“你以为开启记忆就能胜利?可若连‘听见’的能力都被剥夺,你还拿什么传播真相?”
闻心抬头,嘴角带血,却笑得灿烂:“你说错了。”
她举起右手,掌心那团“初语之火”轰然炸开,化作万千光点,洒向四面八方。
“我不靠耳朵传播记忆。”她一字一顿,“我靠心跳。”
光点落地,钻入泥土,顺着根系蔓延至九州每一寸大地。凡是曾听过言归塔钟声的人,胸口皆泛起温热??那是共心树的共鸣,是记忆的种子,早已埋入人心深处。
他们闭上眼,不再依赖听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