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96突然在脑海里发出电子音冷笑:【可真会睁眼说瞎话,你看宋浮月脸色是不是都写满了“完全不信”几个字。】
陆何言眼皮微跳,假装没听见系统的阴阳怪气。
毕竟像他这么处处留情的渣男,在哪都是要被喊打喊杀的,被宋浮月鄙夷,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。
他忽然起身,广袖拂过案头玉瓶,数枝红梅坠地。
宋浮月几乎是瞬间欺身而来,身手极快地接住那只玉瓶,瓷器未落地,陆何言甚至能闻到对方袖口若有若无的熏香。
一个普通下人,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吗?
他猝然反应过来,对上陆何言一双略带笑意的眼。
“反应挺快,来本王身边当值吧。”
此话一出,青蛾担忧的眼神瞬间就望了过来。
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为宋浮月找补,宋浮月就已经跪谢答应了这个要求。
宋浮月比陆何言想象地还能忍,一连几日,又是让他打扫庭院又是修剪花枝的,宋浮月居然都忍住了拔刀的冲动,甚至做的精益求精,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。
这幅样子,倒是和三年前那个故意掐了他半园花的宋浮月差了十万八千里,简直判若两人。
陆何言疑惑地都想揪着宋浮月的衣领直接问他究竟想怎样了。
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密,需要宋浮月做这么大的牺牲,来他面前做小伏低。
“木月,”陆何言突然搁下毛笔,“去取壶新茶。”
高挑身影微顿,正在收拾书卷的动作停下,宋浮月屈膝行礼时,额前碎发恰好遮住一点眉眼:“殿下惯用的可是梅花雪水烹茶?”
8096的电子音在陆何言脑海响起:【你这么可劲折腾他,到时候说不定等待你的就不是毒酒,而是凌迟腰斩活埋了。】
【不能吧,宋浮月才没那么残暴。】
顶多亲自动手捅他一剪子。
陆何言摩挲着纸页,闷声咳嗽一会儿:“随意,天泉也好,雪水也罢,尽快取过来。”
宋浮月敏锐察觉到什么,抬眸是果不其然看到陆何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。
陆何言的病还没有好转吗?怎么看上去反而更严重了。
宋浮月眉心微蹙,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敬荷园中——他抱着浑身颤抖的青年,似乎从那时起陆何言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的样子。
可是明明有医师诊治过了,恢复的一切如常,按理来说,陆何言不该这么虚弱才对。
“是,小人告退。”
青色身影掠过回廊时,光影在他发间镀了层浅边。
宋浮月提着茶壶转回书房时,书房中传来几声清朗笑声。案头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齐沅素白的广袖如同浸在墨色里的云絮。
光是他在王府的几日,就见到齐沅不下五次,他几乎能猜到这三年陆何言和齐沅该有多亲密。
不是向来风流多情么,为什么独独对一个齐沅另眼相待,为什么能容忍这个人在他面前这么久,也没有丝毫“看腻”的意思?
宋浮月不动声色眯了眯眼,不自觉攥紧了红漆托盘,手背青筋根根浮现。
指尖在掌心掐出痕迹。宋浮月垂眸盯着茶盏里浮动的茶叶,沸水冲下去时,齐沅的倒影在涟漪中碎成片片水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