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李哲耳机里传来断续的语音留言:“……儿子,我昨晚睡不着。我翻了你藏在床底的笔记本,上面记满了战术分析、对手习惯、训练计划……你说你要打全国赛,要让妈妈坐在观众席上看你拿冠军……我以前以为你在浪费人生,可今天我才明白,你一直在为一件事拼命。”
苏晓闭眼,笔尖微颤:
>王丽华,42岁,单亲母亲。
>她曾撕毁儿子的比赛邀请函,
>却在深夜偷偷搜索“电竞选手退役后做什么”。
>她不是不爱孩子,
>她只是太怕他受伤,
>怕他走的路,最终无人鼓掌。
纸页入火,灰烬飘落。
水珠滴下,拼出四字:
**我信你了**
林小满将耳机取出,挂在铜锅旁的竹竿上,像一面小小的旗帜。
中午,林晚照例开播。镜头对准铜锅,弹幕刷得飞快:
>“我表哥是殡葬师,全家春节不许他上桌。”
>“我同事是清洁工,孩子在学校被叫‘臭爸爸的儿子’。”
>“我老公是消防员,每次出警我都怕他回不来,可别人说‘这工作没前途’。”
林晚读着,声音越来越沉:“今天我们讲??那些被嫌弃的职业。”
第一个来电是个老太太,声音沙哑:“我老伴干了一辈子火化工。他从没嫌脏,说‘人走最后一程,得体面’。可村里人见他就绕路,说‘晦气’。他死后,连墓地都不让进村。我们只好把他葬在山沟里,连块碑都不敢立。”
林小满将一本泛黄的工作日志投入锅中??那是他在殡仪馆旧址捡到的,扉页写着“赵德海,1983年入职”。
李哲听见低语声:“……第三号炉,家属情绪稳定。骨灰盒编号B-07……今天送走的是个孩子,才六岁,车祸……我多烧了十分钟,让骨头更细些,好装进小盒子……”
苏晓闭眼,泪水滑落:
>赵德海,59岁,火化工。
>他经手三千余具遗体,
>从未迟到一次,从未收过红包,
>却一生背负“不洁”之名。
>他不是带来死亡的人,
>他是送别生命的人。
水珠落地,拼出五字:
**你亦温柔**
第二个来电是个年轻女孩:“我爸爸是环卫车司机。每天凌晨三点起床,开着垃圾车穿城而过。我小时候不敢跟同学说,怕他们笑话。有一次春游,我爸爸顺路接我妈下班,路过我们学校,我躲在座位底下,不敢抬头……后来我考上大学,填家庭职业时,写了‘个体户’。”
林小满将一只破旧的橡胶手套放入锅中??那是张野从垃圾站捡来的,指节处磨出了洞。
李哲听见引擎声,夹杂着广播里的天气预报,还有车载收音机里放着的老歌。背景里,一个男人轻轻哼着,调子不准,却安稳。
苏晓闭眼,笔尖飞舞:
>刘建国,51岁,环卫车司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