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杯中泛起的涟漪,有些失神。
确实不一样。
京城公子们的儒雅是精致,易碎的,瓷器一般华而不实。而那人的儒雅是雕花,是伪饰,是覆在其锋难撄的寒匕之上那张遮敛冷芒的织锦。
撕破了画皮,便是步步杀机。
“这个你不能问我,姑娘一定最了解他了。”
连翘说不过,立刻扭过脸来朝戚白商求助:“对吧,姑娘!”
戚白商无奈,对上紫苏的目光。
她本想敷衍过去,叫二人不再争吵,却见紫苏眼神肃重,像是不从她这儿听得个答案就决不罢休。
她只得开口:“旁人为争名夺利,他与他们是不同。”
紫苏目光愈发不赞同:“他若无所求,又何必自囚?”
“他有求。”
戚白商轻叹。
他求的是一刀毙命、见血封喉。
为了达到目的,那人可以不择手段,不顾一切,包括他自己的性命。
不知又想到什么,戚白商脸色微白了白,轻摇了摇头:“我有些乏了,我们回府吧。”
“……”
连翘和紫苏对视了眼,表情都古怪。
可惜戚白商并没有望见,她刚起身。
紫苏问:“长公子近日面色郁郁,姑娘要不要去大理寺看望他?”
“嗯?”戚白商停了下,迟疑道,“听说近日宋家时不时召他前去,想是为了太府少卿案施压,我如今便是去见他,也是给兄长添忧,还是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紫苏看向一旁。
走出几步,连翘忽然道:“哎呀,姑娘,我们好久没有去逛集市了,不如今日去逛一逛,提前采买上元节的东西可好?”
紫苏硬声硬气:“我同意。”
“?”
戚白商转身,莫名其妙盯着两人:“你们在玩什么把戏。”
“姑娘你这是哪里话,我们当然——”
连翘刚将戚白商拖出面馆,还未近马车,便被一道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拦了下来。
对上兜帽下的那双湖蓝眼眸,戚白商一怔:“巴日……”
“嘘。”
几日未见,巴日斯下颌都多了点胡茬。
少年难能神色肃然,眉宇沉郁,他避开行人耳目,半侧过身去,压低了声:“萨拉,我要回北鄢了,走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。”
戚白商面色微变。
——北鄢岁贡使团在京中,尚未完成和谈,如今陛下南巡,归期未定,使团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。
换言之,巴日斯是准备偷偷潜回北鄢。
否则也不必这副打扮出现。
“好。”戚白商假作低头,与他擦肩而过,“半个时辰后,云湾巷三清楼,天字二号房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很快就各奔西东。
戚白商回到马车内,连翘才小心问道:“姑娘,您真要去见他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