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血……药引……好药引!画……画出来!给……给‘祂’看……‘祂’高兴……就不疼了……就不咬了……画出来!”
他像是着了魔,猛地扑倒在地,不顾肮脏的冰雪和污秽,用那根沾着林震血迹的手指,在冻得坚硬的黑冰地面上,疯狂地、歪歪扭扭地涂抹起来!
林震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地面。
老人画出的,并非什么图案。而是一个个扭曲、破碎、仿佛由无数痛苦线条强行拼凑而成的……冰蓝色符文残片!这些符文残片虽然凌乱不堪,笔画扭曲,但其中蕴含的某种冰冷、邪异、令人精神不适的韵律感,却与冰窟祭坛冰棺表面的防御符文,以及他记忆中虎目深处闪现的冰蓝光芒,如出一辙!
就在林震心神剧震,试图辨认这些破碎符文的瞬间——
“呃啊——!”地上的莫老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!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颅,身体蜷缩成一团,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般剧烈抽搐起来!刚才描绘符文的那根手指,皮肤下的青黑色经络骤然凸起、疯狂蠕动,如同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钻行!他的口鼻中溢出白沫,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。
“来了……来了!‘祂’……知道了……惩罚……药!药!”他癫狂地嘶吼着,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同样油腻污秽的小布包,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,慌乱地打开,抓出一把黑乎乎、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药渣,看也不看就疯狂地塞进嘴里,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药渣入喉,老人剧烈的抽搐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,但眼中的痛苦和恐惧并未褪去,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、令人绝望的麻木。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上,喉咙里只剩下低低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。
林震看着眼前这非人的一幕,看着地上那些扭曲的冰蓝符文残迹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。这老人……这个被称为“药人”的莫老七,就是被那冰蓝符文、被那所谓的“药”折磨成这副模样的活生生的例子!
他猛地想起冰棺中白芷颈后那稳定流转的幽蓝烙印。芷儿……她是否也承受着这样的痛苦?是否也被迫服用着这样的“药”?
就在这时,蜷缩在地的莫老七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神智。他浑浊的眼睛无意识地转动,恰好落在了因为林震刚才剧烈动作而从衣襟内滑落出来、垂在胸前的半枚虎纹铜钱上。
沾着暗褐色血渍的铜钱,在沸雪集昏暗的光线下,反射着微弱却温润的金属光泽。
莫老七的目光接触到那枚铜钱的瞬间——
“呃……啊——!!!”
比刚才更加凄厉、更加痛苦的嚎叫猛地炸响!莫老七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,整个人猛地向后弹缩,枯瘦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,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!他蜷缩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,口中发出破碎不成调的哀嚎:
“走……走开!铜……铜的……光……烧……烧脑子!痛……痛死我了!拿走……快拿走!”他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冻土,额角瞬间鲜血淋漓。
林震瞳孔骤缩!他下意识地一把攥紧胸前的铜钱。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,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。他看着地上痛苦翻滚、仿佛灵魂都在被灼烧的莫老七,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:
这铜钱……这染血的信物,不仅是回忆,更是钥匙!是能刺破那冰蓝符文的迷雾、能伤害到那操控邪术的……武器!
沸雪集的寒风卷着血腥与药臭,呜咽而过。林震的目光从痛苦挣扎的莫老七身上,移向地上那些扭曲的冰蓝符文残迹,再紧紧握住掌心的铜钱,最终,投向北方那被永恒冰雪覆盖的、如同巨兽蛰伏的巍峨山脉。
冰莲宫……寒镜……芷儿……
他弯腰,不顾莫老七的挣扎和嘶嚎,将仍在痛苦抽搐的老人一把扛在肩上。那刺鼻的药味和腐臭扑面而来,但林震的眼神却比沸雪集的坚冰更冷、更硬。
“走。”他低语一声,扛着这个活着的“证据”和痛苦的“钥匙”,大步走向沸雪集边缘一处相对僻静、散发着硫磺蒸汽的废弃石屋。他需要一个地方,从这个药人口中,撬出更多关于那冰蓝地狱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