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、燃烧着焚天怒火的双眼,如同淬毒的利箭,狠狠射向平台边缘那道玄袍身影!
“寒镜——!!!”
雷炸般的怒吼撕裂了死寂!
“老妖婆!睁开你的狗眼看看!看看这冰壁上!你所谓的‘恩典’!你所谓的‘净化’!这就是你冰莲宫圣洁外皮下,流淌的肮脏脓血!是你用无数无辜者的尸骨和灵魂堆砌的冰狱!”
林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,却带着一种撕碎一切伪装的、令人灵魂震颤的力量:“‘报恩论’?我呸!你这披着人皮的恶鬼!你偷走芷儿的十年!偷走她的记忆!偷走她的笑容!把她变成你邪术的容器!你骗我十年!让我像个傻子一样,对着屠戮亲族的仇人…心存一丝可笑的幻想!”
他每说一句,冰壁上那些带血的刻痕仿佛就更加清晰一分!那“玄衣使夜袭”、“伪作雪崩”、“清除记忆”、“植入谎言”、“代号芷”的字眼,如同无形的利刃,狠狠刺穿着寒镜那精心构筑了不知多少年的、神圣不可侵犯的“救世主”假面!
“报恩?”林震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、充满了无尽嘲讽与恨意的弧度,他死死攥着心口的铜钱,仿佛要将其按进自己的心脏,“寒镜!你这恩情…我林震…今日就用你的血!用这冰莲宫的崩塌!来好好报答——!!!”
最后一个“答”字,如同惊雷炸响!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,是铜钱上那暗红的“林”字烙印,在滔天恨意的灌注下,如同回光返照般,猛地爆发出最后一抹刺目的金红光芒!光芒虽短暂,却如同黑夜中的火炬,照亮了冰壁上那带血的真相,也狠狠灼烧着寒镜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、万年冰封般的意志!
冰川裂隙深处,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崩塌的冰块坠入深渊的轰鸣,和林震如同破风箱般剧烈的喘息。
寒镜的身影,依旧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,矗立在平台边缘。宽大的兜帽低垂,阴影完全吞噬了面容。玄色冰纹长袍在黑暗中纹丝不动,仿佛林震那字字泣血、撕裂真相的控诉,只是拂过冰山的微风。
然而,那冻结空间的恐怖威压,却在林震咆哮落下的瞬间,极其极其细微地…波动了一下。
如同绝对零度的冰面,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陨石。虽然瞬间被寒气湮灭,但那细微的涟漪,却真实存在。
她没有动。没有言语。
但平台上的空气,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温度,变得更加粘稠、更加死寂!一种比之前纯粹威压更加深沉、更加令人窒息的、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绝对死寂,缓缓弥漫开来。
林震残破的身躯在这死寂中剧烈地颤抖着,口鼻中涌出的暗金血液在冰冷的平台上迅速冻结。他用尽最后力气吼出的控诉,如同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灯油。燃烧的怒火在极致的虚弱和冰寒的侵蚀下迅速黯淡,意识如同风中残烛,再次摇曳着沉向黑暗。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依旧死死地、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,瞪着那道玄袍身影。
就在这时——
咔哒…咔哒…
极其轻微、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敲击声,从平台另一侧传来。
是那根被守墓人脱手甩出、砸进冰碴里的碧绿竹杖!
竹杖顶端,那颗带着细微裂痕的白玉,在绝对的死寂中,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地闪烁了一下!仿佛被林震那最后的控诉和滔天恨意所引动!
随着这微弱的闪烁,竹杖无风自动,极其轻微地…在冰碴中…敲击了一下冰面!
声音很轻,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。
嗡…
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、却异常坚韧的空间涟漪,以竹杖为中心,极其隐蔽地荡漾开来!涟漪扫过林震趴伏的身体,扫过他紧攥着铜钱的手…
林震只觉得一股奇异的、带着温和吸力的微弱气流拂过身体,紧接着,他身下冰冷坚硬的平台触感…消失了!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悬浮的、如同坠入温暖流沙般的失重感!
眼前最后看到的景象,是寒镜那玄袍身影依旧冰冷的轮廓,以及…那根在冰碴中微微闪烁的碧绿竹杖。
黑暗彻底吞噬了他。
冰川裂隙深处,平台之上。
寒冰凝结的威压如同凝固的琥珀。
寒镜的身影依旧未动,如同亘古的雕像。
然而,在她玄色冰纹长袍那宽大的袖口之下,一只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手,正极其缓慢地、极其用力地…攥紧!
坚硬的、蕴含着恐怖寒冰能量的指骨,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、如同冰晶碎裂般的…咯咯声。
那声音,在崩塌的余音和死寂中,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