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嗤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无比清晰的利刃入肉声。
尖锐的木簪,带着云棠全身的力量和五年积压的所有怨毒,精准无比地、狠狠地刺入了大汉的颈侧!位置刁钻,深及动脉!
大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,转为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。他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眼珠暴突,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、如同幼兽般凶狠的小女孩。
温热的、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,喷溅了云棠一脸。
她握着簪子的手,冰冷,僵硬,却稳得可怕。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簪子刺破皮肤、穿透筋肉、擦过骨骼的触感,以及那粘稠滚烫的血液顺着簪柄流到她手心的滑腻感。
原来…杀一个人…这么简单。
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恶心,反而有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,顺着那温热的血液,流进了她早己冰封的心底。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锁,在这一刻,“咔哒”一声,断裂了。
“大哥!”另外两个追兵惊骇欲绝地冲了过来。
云棠猛地拔出木簪,带出一蓬血雨。她看也不看那轰然倒地的尸体,沾满鲜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,亮得惊人,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火焰。她转身,毫不犹豫地再次投入无边的黑暗雨幕。
身后,是同伴的怒吼和渐渐微弱的哀嚎。
那根染血的乌木簪,被她紧紧攥在手心,如同攥住了自己命运的咽喉。指尖传来的冰冷和血腥,成了她此后无数个冰冷长夜里,唯一真实的触感。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瑟瑟发抖的影子了。她尝到了力量的味道,一种…用毒与血换来的、扭曲的力量。
又过了几年。云棠的模仿己臻化境,连玉衡真人不仔细探查,都难以分辨。她也终于获得了有限的自由,能在宗门内走动,像一个真正的、沉默的影子。
一次宗门大比后的庆功宴。丝竹管弦,觥筹交错。首席之上,白芷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冰莲,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。云棠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,面前摆着精致的灵果仙酿,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。
一个平日就对她身份多有猜测、眼神轻佻的内门弟子,借着酒意晃了过来。他端着酒杯,故意凑得很近,浓重的酒气喷在云棠脸上:“云棠师妹?还是…该叫你影子师妹?啧,装得可真像啊,可惜…假的就是假的,一股子阴沟里的味儿…”他的手,竟借着酒劲,试图去摸云棠的脸。
云棠眼中戾气一闪!体内一股阴寒的灵力瞬间凝聚于指尖!只需轻轻一弹…
不!不能在这里!玉衡长老就在不远处!
强行压下杀意,云棠的指尖悄然滑入袖中,握住了那根己变得油润、却依旧锋锐冰冷的乌木簪。簪子尾部,不知何时被镂空,里面塞进了一小截森白的、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指骨——那是她在一个废弃的魔修洞府里找到的“骨哨”。
她将骨哨凑到唇边,用尽全身力气,对着那醉醺醺的弟子,无声地、狠狠一吹!
嗡——!
一股无形无质、却极其尖锐阴冷的音波,瞬间刺入那弟子的耳膜!
“啊!”那弟子如遭雷击,惨叫一声,手中的酒杯“啪”地摔得粉碎!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,痛苦地蜷缩在地,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!他惊恐地瞪着云棠,眼神如同见了鬼,嘴巴张合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!耳膜己破,神魂受创!
整个喧嚣的宴会瞬间死寂。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。
玉衡真人的目光扫了过来,带着审视。
云棠早己收起骨哨,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惶和无措,仿佛被这变故吓呆了,身体还在微微颤抖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在吹出骨哨的刹那,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哨身反噬回来,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刺入了她的舌根!
“唔…”一声压抑的闷哼被她强行咽下。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。
味觉…消失了。
从此,无论多精致的灵食,多醇厚的仙酿,在她口中,都只剩下一种麻木的、如同嚼蜡般的钝感。世界,又褪去了一层色彩。她看着地上痛苦翻滚的弟子,又看向首席上面无表情的白芷,心底的冰层,又厚了一分。这代价,她付得起。只要能守住这见不得光的秘密,只要能…活下去,爬到更高的地方。
星陨鹊桥。
当白芷踏上桥面的瞬间,林震被星辰碎片强行传送至她身边,鹊桥灵咆哮着喷出粘鸟胶将两人双脚粘在一起,显示“命定孽缘,拆桥赔偿”时,所有弟子都哄笑起来。
只有云棠没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