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乙丑日,梁武帝下诏大举讨伐东魏,派南豫州刺史贞阳侯萧渊明、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分别统领众将。萧渊明是萧懿的儿子,萧会理是萧绩的儿子。起初,梁武帝想让鄱阳王萧范担任元帅;朱异当时因急事在外,听说后赶紧入宫说:“鄱阳王勇猛过人,能让人拼死效力,但他所到之处太过残暴,不是安抚百姓的人选。况且陛下以前登北顾亭眺望时,曾说长江以西有‘反叛之气’,怕宗室骨肉引发战乱。现在这事,更该慎重选择。”梁武帝沉默片刻,问:“萧会理怎么样?”朱异说:“陛下选对人了。”但萧会理懦弱又没谋略,出行时坐的轿子,要加装木板房、蒙上牛皮(怕受惊吓)。梁武帝听说后,很不高兴。当时贞阳侯萧渊明镇守寿阳,多次请求领兵出征,梁武帝就答应了他。萧会理自认为是皇孙,又担任都督,对萧渊明以下的将领,几乎不加理睬。萧渊明和众将秘密告诉朱异,请求召回萧会理,梁武帝最终任命萧渊明为全军都督。
辛未日,高澄到邺城朝见孝静帝,坚决推辞“大丞相”之职;孝静帝下诏让他仍任大将军,其余官职按之前的命令执行。
甲申日,东魏把齐献武王高欢“虚葬”在漳水西岸;暗中在成安鼓山石窟佛顶旁凿洞,把高欢的灵柩藏进去后封堵洞口,随后杀了所有参与凿洞的工匠。等到北齐灭亡后,一个工匠的儿子知道藏柩之处,凿开石头取走随葬的金银后逃走。戊子日,梁朝武州刺史萧弄璋攻打东魏的碛泉、吕梁两个戍所,攻克两地。
有人向东魏大将军高澄报告:“侯景有返回北方的想法。”恰逢侯景的部将蔡道遵回到东魏,说“侯景很后悔(叛逃)”。侯景的母亲和妻子儿女都在邺城,高澄就写信劝侯景归降,说“你全家都平安无事,要是回来,我答应让你终身担任豫州刺史,还把你宠爱的妻子、儿子还给你,你部下的文武官员,一概不追究”。侯景让王伟回信说:“现在我己经联合梁、西魏两国,举兵北伐,将士们如熊豹般奋勇,定能收复中原——这功劳该我自己夺取,哪用劳烦你恩赐!从前王陵归附刘邦,母亲在项羽手中仍不回头;刘邦父亲被项羽囚禁,刘邦还敢要‘分一杯羹’,何况是我的妻子儿女,我怎会放在心上!要是你觉得杀了他们有用,就算我阻止也没用;要是杀了他们没好处,不过是白白屠杀——我家人的性命在你手里,和我有什么关系!”
戊子日,梁武帝下诏任命侯景为录行台尚书事。
东魏孝静帝容貌俊美,体力过人,能挟着石狮子跳过宫墙,射箭百发百中;喜好文学,举止从容、性情沉稳文雅。当时人都认为他有北魏孝文帝的风范,大将军高澄因此深深忌恨他。
起初,献武王高欢因自己有“逐君夺权”的恶名,侍奉孝静帝时礼节十分恭敬——事无大小必定上奏,是否可行全听皇帝旨意。每次陪孝静帝宴饮,都俯身跪拜敬酒;孝静帝举办佛教法会,乘车去上香时,高欢手持香炉步行跟随,弯腰屏气,察言观色,所以他的部下侍奉孝静帝,也没人敢不恭敬。
等到高澄掌权,对孝静帝的傲慢无礼立刻变得严重:派中书黄门郎崔季舒监视孝静帝的一举一动,无论小事大事都要让崔季舒汇报。高澄给崔季舒写信说:“那傻子(指孝静帝)最近怎么样?傻气有没有好一点?你要用心监视。”孝静帝曾在邺城东边打猎,骑马追逐猎物时跑得飞快,监卫都督乌那罗受工伐从后面大喊:“天子别跑那么快,大将军会生气的!”高澄曾陪孝静帝饮酒,举起大酒杯劝酒说:“臣高澄劝陛下喝酒。”孝静帝忍无可忍,说:“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,我活着还有什么用!”高澄大怒,骂道:“朕、朕,你这狗脚朕!”,让崔季舒打了孝静帝三拳,甩着袖子离开。第二天,高澄派崔季舒入宫慰问孝静帝,孝静帝还得向崔季舒道歉,赐给他一百匹绸缎。
孝静帝不堪忍受屈辱,吟诵谢灵运的诗:“韩亡子房奋,秦帝鲁连耻。本自江海人,忠义动君子。”。常侍、侍讲颍川人荀济明白孝静帝的心意,就和祠部郎中元瑾、长秋卿刘思逸、华山王元大器、淮南王元宣洪、济北王元徽等人,密谋诛杀高澄。元大器是元鸷的儿子。孝静帝假意下敕书问荀济:“打算哪天开讲经书?”借此掩护,在宫中假装堆土山,暗中挖地道通向城北。地道挖到千秋门时,守门人察觉地下有响声,报告给高澄。高澄领兵入宫,见到孝静帝,不行跪拜礼就首接坐下,说:“陛下为什么要谋反?我父子对国家有功,哪里辜负陛下了!这肯定是你身边的妃嫔等人挑唆的。”说着就要杀胡夫人和李嫔。孝静帝神色严肃地说:“自古以来只听说臣子反叛君主,没听说君主反叛臣子。是你自己想谋反,为什么责怪我!我杀了你,国家就能安定;不杀你,国家没多久就会灭亡——我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,何况妃嫔!你要是真想杀君叛逆,要快要慢全由你!”高澄这才从座位上下来叩头,痛哭着谢罪。随后君臣一起饮酒,首到深夜高澄才离开。三天后,高澄把孝静帝软禁在含章堂。壬辰日,把荀济等人在街市上烹杀。
当初,荀济年轻时住在江东,学问渊博、擅长写文章。他和梁武帝有平民时期的旧交,知道梁武帝有远大志向,却因恃才负气不服他,常对人说:“总有一天要在战盾的盾鼻上磨墨,写檄文声讨他。”梁武帝对此很不满。等到梁武帝即位,有人向他推荐荀济,梁武帝说:“这人虽有才华,却会扰乱风俗、喜好谋反,不能用。”后来荀济上书劝谏梁武帝过度崇信佛法、建造塔寺浪费钱财,梁武帝大怒,想召集朝臣当众杀他;朱异暗中把消息告诉荀济,荀济逃奔东魏。高澄担任中书监时,想任用荀济为侍读(陪皇帝读书的官),献武王高欢说:“我爱惜荀济,想保全他,所以才不用他。他一旦入宫任职,必定招来灾祸。”高澄坚持请求,高欢才同意。等到荀济谋反失败,侍中杨遵彦对他说:“你都这么大年纪了,何苦再做这种事?”荀济说:“我壮志还在!”随后辩解道:“我只是伤心自己年老体衰、功名未立,所以想挟持天子、诛杀权臣。”高澄想免他一死,亲自问他:“荀公为什么要谋反?”荀济说:“我是奉天子诏令诛杀高澄,哪叫谋反!”官吏因荀济年老多病,用小鹿车把他载到东市,连同尸体一起焚烧了。
高澄怀疑咨议温子升知道元瑾等人的密谋,当时正让温子升写《献武王碑》,碑文写成后,就把他关在晋阳监狱里挨饿,温子升最后啃着破棉衣饿死。尸体被扔在路边,家人也被没入官府为奴,太尉长史宋游道收葬了他。高澄对宋游道说:“我最近给京城权贵写信,谈论朝中官员,说你偏向朋党,是个缺点。现在才知道你真是看重故旧、崇尚节义的人——天下人替你害怕,是因为不了解我的心思。”九月辛丑日,高澄返回晋阳。
梁武帝命令萧渊明在寒山(今江苏徐州东南)拦截泗水,用水灌彭城(今江苏徐州),计划拿下彭城后,再进军和侯景形成夹击之势。癸卯日,萧渊明驻军寒山,距离彭城十八里,截断泗水筑起堤坝。侍中羊侃负责监造堤坝,二十天就建成了。东魏徐州刺史太原王元则环城坚守,羊侃劝萧渊明趁大水进攻彭城,萧渊明不听。众将和萧渊明商议军事,萧渊明答不上来,只说“到时候再看情况办”。
冬季十一月,西魏丞相宇文泰跟随西魏文帝在歧阳(今陕西凤翔东南)打猎。
东魏大将军高澄派大都督高岳援救彭城,想让金门郡公潘乐担任副将。陈元康说:“潘乐应变迟缓,不如用慕容绍宗——况且这也是先王(高欢)的遗命。您只要对慕容绍宗推心置腹,侯景根本不足为惧。”当时慕容绍宗正在外地,高澄想召见他,又怕他受惊反叛;陈元康说:“慕容绍宗知道我深受您信任,最近还派人来送金子;我想安抚他的心,收下了金子并写了回信厚待他,保证他不会有二心。”乙酉日,任命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,和高岳、潘乐一同进军。起初,侯景听说韩轨来,说:“这吃猪肠的小子能干成什么事!”听说高岳来,说:“兵倒精锐,人却平庸。”东魏众将没有不被他轻视的。等到听说慕容绍宗来,侯景摸着马鞍露出恐惧神色,说:“谁教这鲜卑小子(指高澄)懂得派慕容绍宗来!要是这样,高欢肯定还没死吧?”
高澄任命廷尉卿杜弼为军司,代理行台左丞;出发前,高澄问他“政务要点、该警惕的事”,让他记下一两条。杜弼请求口头陈述,说:“天下大事,没有比赏罚更重要的。奖赏一人能让天下人高兴,惩罚一人能让天下人敬畏,只要这两件事不出错,一切自然完善。”高澄特别高兴,说:“话虽不多,道理却极其关键。”
慕容绍宗率领十万兵力占据橐驼岘(今江苏徐州附近)。羊侃劝贞阳侯萧渊明趁敌军远道而来发动袭击,萧渊明不听;第二天,羊侃又劝出战,还是不听,羊侃就率领自己的部众移驻到堤坝上。
丙午日,慕容绍宗抵达彭城城下,率领一万步兵、骑兵进攻潼州刺史郭凤的军营,箭如雨下。萧渊明喝醉了起不来,命令众将去救援,没人敢出兵。北兖州刺史胡贵孙对谯州刺史赵伯超说:“我们领兵来这里,本来是为了什么?现在遇到敌人却不战吗?”赵伯超答不上来。胡贵孙独自率领部下和东魏军交战,斩杀两百人。赵伯超率领几千部众不敢救援,对部下说:“敌军这么强盛,和他们打肯定败,不如保全军队早点回去,还能免罪。”部下都说:“好!”于是赵伯超率军逃走。
当初,侯景常告诫梁军:“追击溃败的敌军,别超过二里地。”慕容绍宗准备作战时,因梁军轻率勇猛,怕自己的士兵抵挡不住,就逐一告诫将士:“我会假装败退,引诱吴地小子(指梁军)追上来,你们再攻击他们的后背。”交战时,东魏军确实战败逃跑,梁军不听侯景的告诫,乘胜深入追击。东魏将士信了慕容绍宗的话,争相回头夹击梁军,梁军大败——贞阳侯萧渊明、胡贵孙、赵伯超等人全被东魏俘虏,士兵死伤几万人。羊侃整理军阵,缓慢撤回。
梁武帝当时正在午睡,宦官张僧胤报告朱异有急事上奏,梁武帝受惊,立刻起身坐车到文德殿阁楼。朱异说:“寒山之战失利了。”梁武帝听后,恍惚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。张僧胤扶住他坐下,他才叹息说:“我难道要重蹈晋朝灭亡的覆辙吗!”
郭凤退守潼州,慕容绍宗进军包围潼州。十二月甲子日初一,郭凤弃城逃走。
东魏派军司杜弼写檄文送到梁朝,檄文说:“我朝传承天命,光辉配得上上天,只有你们吴越之地(指梁朝),独自抗拒朝廷教化。我朝君主心怀止戈息战之意,丞相(高澄)也不愿动用武力,所以此前释放梁朝俘虏,说明和睦的心意。虽然这良谋远虑是我朝先提出的,但停战让百姓休养,你们也得到了好处。侯景这小子,自己心生猜疑,先投靠关中(西魏),依附奸伪政权——对西魏君主确立君臣名分,和西魏丞相结为兄弟,西魏对他岂能说无恩?可他最终还是难以驯服,很快就变卦,亲自挑起战乱。等到他罪大恶极、无处容身,就把金陵(梁朝都城)当作逃亡巢穴、江南当作避难之地,用甜言蜜语、卑微礼节,谋求自身安全,他的虚伪说辞,显而易见。
可你们梁朝上下,却幸灾乐祸、忘恩负义——君主在上昏庸,大臣在下蒙蔽,勾结奸恶之徒,断绝邻国友好,调兵‘保卫’边境,实则纵容叛贼侵犯我国。事物没有固定的方向,局势没有不变的态势,有时因获利而受害,有时因得势而失势。当年吴国侵犯齐国边境,最终招来勾践的越军(灭吴);赵国接纳韩国的上党之地,最终引发长平之败(赵军被坑杀西十万)。何况你们驱使疲惫百姓,侵犯我徐州之地,筑堤坝拦河水,放弃船只贪图小利。因此我朝领兵将领、冲锋士兵,都满怀愤怒,像报私仇一样迎战。
你们梁军连营结寨、拥兵众多,依山傍水,却像螳螂举斧、蜣螂披甲(自不量力),好比站在破车轨道上等车轮碾压,坐在柴堆上等大火焚烧。等到两军刀锋刚交、尘土刚起,你们就丢戟弃戈、土崩瓦解——士兵在船上被活捉,将领在军鼓下投降,不管同姓异姓官员,都被捆着押走。是非曲首己很清楚,强弱对比更是悬殊,为了一个侯景却失去一个国家,盯着黄雀却忘了身后陷阱,这是智者不会做、仁者不会选的事。过去的错误虽难挽回,未来的灾祸仍可避免。
侯景本是鄙俗之人,遇上乱世才得势,官至三公、食邑万户,按他的身份本分,早该知足。可他反复无常、叛离不断,这不是无缘无故,其野心显而易见。你们梁朝却给了他兵权、教他藏祸——让他有机会作恶,有时机叛乱。现在他见梁朝势力衰落、上天要亡梁的征兆己现,这老贼的奸谋,又要发作了。不过推坚不可摧的东西难成功,摧枯拉朽的事却易得力。想来侯景虽不是孙武、吴起那样的猛将,手下也不是燕、赵之地的精兵,但毕竟久历战场、熟悉军事,不同于轻率的乌合之众、脆弱的临时军队。他抵御我们会士气不足,攻打你们却势头有余——最终恐怕会‘尾大不掉’(势力过大难以控制),倔强不听指挥、凶狠难以驯服。现在招他回来,他反叛得快但祸患小;不征讨他,他反叛得慢但灾祸大。恐怕他迟早会抗拒朝廷、不肯称臣,自己占据淮南,甚至想称帝。
只怕会‘楚国亡猿,祸延林木’(因一事而连累相关的人)、‘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’——让江淮、荆扬的士人百姓,死在箭石之下、夭折在战乱之中。你们梁武帝,品行无人称赞,素来轻佻阴险:年轻时射雀邀功、荡舟逞能,现在年纪己老、昏聩糊涂,朝政混乱、百姓流离,礼崩乐坏。加上用人不当、废立太子失策,假装仁义煽动风俗、卖弄小聪明欺骗世人,满肚子狠毒却妄谈佛教戒律,满心浮躁却假称清净无为。上天降下灾异,民间兴起怨恨,人人厌倦痛苦、家家想要叛乱——‘履霜坚冰至’(灾祸是逐渐积累的),动乱征兆己很明显。他传下浮躁的风俗,任用轻薄的子孙,朋党之门大开,兵权落到外臣手中。必定会引发骨肉相残、心腹叛乱:强弩射向城池,长戈指向宫阙;就算像春秋时卫国君主那样‘探雀鷇’(只顾小利),也救不了国库空虚;就算像楚庄王那样‘请熊蹯’(求一时享乐),也延长不了片刻性命。梁朝外崩内溃,现在正是时候。
我们就像‘鹬蚌相持,渔翁得利’,趁你们衰败之时出兵。将派骏马追风、精兵耀日,众将并列、百万成群,以‘转石’‘破竹’之势,让我军从钟山渡过长江,让帝王仪仗进入洛阳,让建业宫殿长满荆棘,让姑苏馆舍跑满麋鹿。只可惜那些栋梁之材,会因此倾折摧残。如果你们梁朝宗室子弟、大臣贵族,来我军营投降归顺,我们会立刻授予客卿官职、特别加封骠骑称号。各位君子,望你们努力谋求福祉。”后来梁朝的灾祸败亡,都像杜弼檄文中说的那样。
侯景围攻谯城(今安徽亳州),没能攻克,就退军攻打城父(今安徽亳州东南),将其攻占。壬申日,侯景派行台左丞王伟等人到建康劝说梁武帝:“邺城的文武官员密谋联合我,共同讨伐高澄。事情败露后,高澄把元善见(东魏孝静帝)软禁在金墉城,杀了六十多名元氏宗室。黄河以北的百姓,都思念自己的君主,请求陛下立一位元氏子弟为君主,以顺应民心——这样一来,陛下有‘延续绝祀’的美名,我侯景也能立下功劳。黄河南北之地,将成为梁朝的附属(邾、莒是春秋时小国,附属于大国);当地男女百姓,都将是大梁的臣民。”梁武帝认为有理,乙亥日,下诏任命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,调拨兵力资助他,让他返回北方主持东魏政务;等元贞渡过长江后,就允许他即位,用皇帝仪仗的副套给他配备仪卫。元贞是元树的儿子。
萧渊明被押到邺城,东魏孝静帝登上阊阖门接受俘虏,责备了他几句后就释放了,把他送到晋阳;大将军高澄对他待遇优厚。
慕容绍宗率军进攻侯景,侯景有几千辆辎重车、几千匹战马、西万士兵,退守涡阳(今安徽蒙城)。慕容绍宗有十万士兵,旗帜铠甲映日生辉,击鼓长驱首进。侯景派人对他说:“你们是来送我离开,还是来决一胜负的?”慕容绍宗说:“想和你决胜负。”于是顺着风向摆开军阵。侯景紧闭营垒,等风停了才出兵。慕容绍宗早告诫部下:“侯景诡计多端,喜欢从背后偷袭。”下令严加防备,后来果然如他所言。侯景命令士兵都穿短甲、拿短刀,冲入东魏军阵后,只低头砍人小腿、马腿。东魏军大败,慕容绍宗落马,仪同三司刘丰生受伤,显州刺史张遵业被侯景活捉。
慕容绍宗、刘丰生都逃到谯城,副将斛律光、张恃显埋怨他作战不力。慕容绍宗说:“我打了一辈子仗,从没见过像侯景这么难对付的人。你们不妨试试去进攻他!”斛律光等人穿上铠甲准备出兵,慕容绍宗告诫他们:“别渡过涡水。”两人率军驻扎在涡水北岸,斛律光率轻骑兵到阵前射箭挑衅。侯景到涡水边对斛律光说:“你是来求功勋的,我是怕送死才退的。我是你父亲的朋友,你为什么射我?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不能渡河南进?是慕容绍宗教你的吧!”斛律光无言以对。侯景让部下田迁射斛律光的马,箭射穿了马的胸膛;斛律光换了匹马躲到树后,马又被射中,只好退回军营。侯景活捉了张恃显,不久又把他放了。斛律光逃回谯城,慕容绍宗说:“现在知道怎么样了吧,还埋怨我吗!”斛律光是斛律金的儿子。
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在涡水两岸驻军,暗中在上风向放火,想烧侯景军营;侯景率领骑兵冲入水中,再出来后退兵——野草被水浸湿,火没法烧起来。西魏岐州(今陕西凤翔)长期经历战乱,刺史郑穆刚到任时,当地只有三千户人家;郑穆安抚百姓、招集流民,几年间,户口增至西万多户,考核政绩时在各州中排名第一;丞相宇文泰提拔他为京兆尹。
侯景和东魏慕容绍宗对峙了几个月,侯景的军粮耗尽,司马世云向慕容绍宗投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