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二章醉意
敖瀛那缸从堆肥坑里挖出来的酒,揭开盖子的那一刻,就成了绿洲抹不掉的传说。
那一夜,到底发生了什么,后来的人吵吵嚷嚷也说不清。
但有三件事,板上钉钉,成了酿酒人的共识。
第一,水神娘娘多了个响亮的名头,酒神!打那以后,但凡瀚海里摸酒碗的人,都知道沙漠深处供着位了不得的神明,能点石成金,化腐朽为琼浆!
第二,酿酒成了给神明上供的仪式!材料?一颗麦粒都不能马虎!工序?差一丝一毫都不行!酒的味道?那就是酒神给你的神谕!是好是坏,自己体悟!
第三,堆肥坑,那是酿酒的洞天福地!顶好的酒,就得在最腌臜的地界里捂着!为啥?看看神使大人的神酿!就是从粪坑里出来的!
女神可开心坏了:“敖瀛!敖瀛!你听见没?感觉没?信仰的人越来越多了!一千多号人!现在喝口酒都会念叨我!”她顿了顿,语气有点梦幻,“以前五百沙灵卫加上月泉骑兵,才累计了一百人的信仰力…现在倒好,别看一天喝酒享乐,嘻嘻哈哈的。这可有三百人的量?酒神这差事有搞头啊。”
敖瀛却不以为然:“这只是个开始。随着酒业的发展,以后这天下喝酒的人,都会成为你的信徒。”
为了兑现这个牛皮,敖瀛那套让长白毛的“制曲”法子,成为了整个沙漠绿洲的秘密。
敖瀛那套让麦子长白毛的手艺,眨眼功夫就成了绿洲里不是秘密的秘密。人人都知道步骤,但谁都不说破,心里却较着劲。
很快大伙儿发现,就算都养出白毛,用不同材料养出来的味儿也不一样。麦子养出来的毛曲带着股粮食香,果脯养出来的就多了点醇厚。谁要是养出点独特风味的白毛曲,那胸膛挺得,就跟打了胜仗一样,逢人就想显摆两句:“闻闻!咱家这仙毛,就是不一样!”
至于那些不长白毛,长出绿毛、黑毛甚至五彩毛的罐子,待遇就惨了。敖瀛早先提过一嘴,说那是心不诚、手不勤招来的歪毛,晦气,碰不得。这话被大伙儿牢牢记死了。一旦发现谁家罐子冒了异色,立刻如临大敌。
“快看!老张头家罐子长绿斑了!”
“哎哟喂!赶紧的!拿远点!别冲撞了酒神!”
“神使大人说了,这玩意儿招厄运!得集中处置!”
于是,几个胆大的汉子便会捏着鼻子,用木棍远远捅着那“不祥”的罐子,小心翼翼挪到营地外指定的沙坑里埋掉,过程庄严得像是处理什么危险法器。
这下可苦了玉山大叔和那些工匠。他们的窑炉和工棚边上,很快被各式各样的陶罐大军包围了。高的矮的圆的扁的,密密麻麻堆叠起来,走路都得侧着身子。拉胚的转轮差点被罐子撞翻,晾坯的架子被占去大半,铁匠们抡锤子都得先看看周围,生怕震倒了哪尊“毛仙儿”。
礼萨皱着眉穿过这片罐子丛林,找到正对着一堆奇怪铜管比划的敖瀛。
“敖大人,”礼萨指着外面,“那‘毛仙儿’的香火,快把工匠的饭碗挤没了。再这么堆下去,窑炉都快被供起来了。”
敖瀛头也没抬,顺手把一张画着弯绕管线的羊皮卷塞给他:“正好,礼萨兄。看看这‘引露管’的弯度合不合适?大伙儿热情这么高,得给‘毛仙儿’们找个正经住处,总不能老占着工坊地界。规划个专门的地儿,要大,通风要好,最好离水源和窑炉都近便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