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骑兵队伍完全进入谷道腹地的一瞬间,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鼓声,骤然炸响!
咚!咚!咚!
三声急促的鼓点,如同死神的催命符。
“动手!”城头之上,赵襦阳猛地挥下手臂。
下一刻,山谷两侧的山坳里,无数火把亮起。
早己等候多时的玄甲营士兵,将一罐罐沉重的陶罐奋力掷下。
陶罐在岩石上碎裂,粘稠的火油泼洒而出,瞬间浸透了整条谷道。
紧接着,上百支火箭拖着赤红的尾焰,如同流星雨般坠入山谷。
轰——!
整条狭长的山谷,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火海!
烈焰冲天而起,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叛军的战马在烈火中惊恐地嘶鸣,人立而起,将背上的骑手狠狠甩下。
骑兵阵型瞬间崩溃,士兵们在火中惨嚎,西散奔逃,却又纷纷掉入那些被火油覆盖的陷坑之中,被后来践踏的马蹄踩成肉泥。
整个山谷,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。
“杀!”
咚——咚——
两声缓慢而沉重的鼓声响起,那是合围的信号。
山谷两端,裴玉筝一身银甲,手持长枪,亲自率领着玄甲铁骑如两柄锋利的尖刀,狠狠地扎进了叛军混乱的阵型之中。
砍杀、冲撞、收割,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。
乌延阔甚至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,便被裴玉筝一枪挑于马下,他那面高高飘扬的将旗,也随之颓然倒下。
赵襦阳静静地伫立在恒州城的垛口,火光映照着他年轻而沉静的脸庞。
他看着那片冲天的火光,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惨叫,低声自语:
“我不逃,我是在钓鱼。你不信恒州万众一心的民心,却宁愿相信几袋空米和几处伪造的马蹄印。史思明,你输在,你根本不懂这片土地上的人……他们宁愿战死,也绝不后退一步。”
胜利的喜悦并未让他的心绪有太多波澜。
他的目光越过南岗那片熊熊燃烧的火狱,投向了更遥远、更深邃的西方。
井陉的方向,依旧是一片沉沉的黑暗,群山如默然的巨兽,吞噬了一切光亮和希望。
今夜的胜利,只是用计谋换来的一次喘息。真正的危机,并未解除。
然而,就在赵襦阳的目光即将从那片黑暗中收回时,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在极远极远的天际线尽头,在那片巍峨群山的轮廓之上,似乎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光点,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。
那光芒是如此的微弱、如此的短暂,仿佛夜空中一颗最黯淡的星辰,一眨眼就会错过。
是错觉吗?还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