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衡点了点头,没有回头:“公亮,此法若成,河东的铁产量,可保大宋十年无忧。”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炉火上,那里,一块新的铁块正在成型。
“只是,这倒焰炉的图纸,会不会传到辽人耳中?”苏轼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杯热茶,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。
章衡微微一笑:“辽人便是知道了,也造不出这炉子。这图纸上的尺寸、比例,差一分一毫,炉温都上不去。何况,”他的眼神变得冷冽,“我们还有震天雷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章衡警觉地转过身,只见一骑快马正从黑暗中驰来,马上的斥候挥舞着火把,脸上带着一丝慌张。
“章提举,不好了!辽人,辽人来袭!”斥候还没等马停稳就大喊起来,火把的光在他脸上跳动,显得格外惊慌。
章衡的心猛地一沉,但脸上却保持着冷静:“公亮,带人守住营门。李焘,准备火铳。苏轼,你带人保护炉场,不得有失。”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,在寂静的雪夜里回荡。
“是!”几人齐声应诺,迅速行动起来。
章衡走到高处,从斥候手中接过情报。原来,辽国侦骑在边境巡视时发现了煤铁务的动静,立即回去报告,辽将耶律斜轸亲率三百精骑,借着夜色摸到了平定军北营附近,企图趁乱破坏炉场。
“传我的令,全营戒备。火铳手到前排,弓箭手在后,其余人等加固营垒。”章衡的声音在寒风中传开,军营瞬间忙碌起来。
苏轼握紧了手中的剑,心中有些紧张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战斗,但看着章衡冷静的背影,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
“子瞻,带着炉场的工匠撤到后方去,这里交给我们。”曾公亮拍了拍苏轼的肩膀,低声说道。苏轼点了点头,带着工匠们向后方撤去。
李焘带着火铳手来到前排,迅速架起了火铳。这些火铳是章衡从开封带来的,虽然数量不多,但在这样的夜战中,无疑是极为珍贵的武器。
辽骑在夜色中悄然接近,马蹄声越来越近,如同战鼓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。章衡站在营垒上,紧紧握着望远镜,观察着敌人的动向。
“公亮,让弓箭手准备。”章衡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。
“准备。”曾公亮低声传达命令,弓箭手们开始搭箭上弦。
“火铳手,瞄准。”李焘也低声命令着,火铳手们将火铳对准了夜色中的黑暗。
“放!”章衡突然大喝一声。
火铳手们扣动扳机,火光冲天而起,几声闷响过后,辽骑的前排被击倒几个。弓箭手们紧接着放箭,一阵箭雨射向敌人。
辽骑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有些混乱,但他们很快稳住阵脚,开始还击。箭矢和火铳的光芒在夜空中交织,映照出一片血色的雪地。
章衡看着营外的混乱,心中暗自盘算。他知道,这样的防守只能抵挡一阵,辽骑若真下定决心,恐怕难以长久抵挡。
“传令下去,让工匠们加快炼铁,我们要用热铁块抵挡敌人的进攻。”章衡突然有了新的主意。
苏轼带着工匠们回到炉场,开始加速炼铁。火光冲天而起,映照着每个人紧张而坚毅的面庞。
当第一批热铁块出炉时,章衡命令军士们用铁钳将它们迅速运到营垒前。热铁块被堆成一道墙,散发出逼人的热气。
辽骑再次发起冲锋,当他们靠近营垒时,被热铁墙挡住了去路。马匹被烫得惊慌失措,人仰马翻间,辽骑的阵型大乱。
“放箭!”章衡趁机大喝,弓箭手们再次放箭,这次箭矢尽数射在混乱的敌阵中,造成了巨大的伤亡。
耶律斜轸见状不妙,连忙鸣金收兵。辽骑们渐渐远去,只留下满地的伤员和战马的哀鸣。
章衡松了口气,但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安宁。辽人不会就此罢休,更大的风暴,或许就在明天。
营垒内的火光渐渐熄灭,夜风中,带着一丝硝烟和血腥。章衡站在营垒上,望着北方的黑暗,心中默默发誓:“辽人,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