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三十,卯时,南风微起。
十门“火雨流星巨炮”由二十西队狼拉雪橇,沿冰梯大道缓缓登关。
炮身重两千西百斤,雪橇轮以鲸骨包铁,碾过昨夜新填的糖胶缝,竟无一丝颤动。
关顶炮座己改“热胀池”结构,铜片在晨光里闪闪发亮。
章衡亲扶第一门炮入位,以鲸骨锤敲下定位楔。
锤落,铜片微沉,糖胶轻溢,炮座稳如磐石。
炮位既定,章衡命人抬来一只鲸骨大盆。
盆里,是昨夜剩下的糖胶与桂花糕碎,熬成琥珀色的“桂花糖火”。
他舀一勺,浇在炮座铜片上。
糖火遇冷,凝成一朵朵金色桂花,嵌在铜缝之间。
“以此花为记,”章衡朗声道,“松亭关炮台,稳如泰山!
少年与狼,共守北疆!”
当夜,松亭关无风无雪,气温竟微升。
糖胶在铜片下缓缓流动,像地底涌出的春泉。
关顶炮台,十门巨炮昂首北指,炮身映着月光,如十头静卧的银鲸。
阿蛮独臂抱着雪将军,坐在炮座旁,轻声哼起鲸歌:
“糖火凝花,铜骨生春;
少年不死,关墙不崩……”
远处,滦河新河道的水声隐约传来,与歌声相和,
像一夜春风,悄悄吹过雪原,
吹过鲸骨与铁桦,
吹过少年与狼,
吹过那条用糖与火、血与冰炼成的北疆长城。——“冻土为床,狼皮为被;少年卧雪,梦暖三千里。”
正月三十,亥时。
松亭关顶,风像千万把剔骨的刀,把白毛雪片削成锋利的针。
章衡站在女墙缺口,用鲸骨单筒镜望向北坡——那里,新河的冰面闪着幽蓝寒光,像一块巨大的铜镜,映着关墙上一排排狼皮睡袋。
睡袋,是昨夜才赶制出的“军中第一暖”。
外覆狼皮,内衬羊毛,夹层灌满晒干的狼绒与鲸脂碎末,脚下一端缝着一只小小的鲸骨小瓶,可灌热水。
每个睡袋外,再以朱砂写编号:
“狼骑一、狼骑二……工兵七十九、医护一百零三。”
章衡收镜,回头,看见沈括正带着少年们点名。
“阿蛮!”
“到!”少年单臂抱狼皮睡袋,声音脆亮。
“小满!”
“到——”
“雪将军!”
白狼仰头低嗥,像在答到。
点到第三百二十七人时,风突然停了。